老婆…? 他叫我…老婆?! 还让我…别走?!
轰! 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彻底冻结! 他不是应该厌恶我、斥责我、像看垃圾一样看我吗?! 怎么会…用这种全然陌生的、带着巨大困惑和一种近乎孩子般依赖的语气…喊出这种话?!
手腕被他冰凉的手指死死攥住! 力道大得出奇,完全不像一个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 腕骨被捏得生疼! 我猛地回过神,触电般想抽回手!
“别…走…”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退缩,攥得更紧了!氧气面罩下发出急促模糊的呜咽,那双刚刚睁开、还茫然失焦的眼睛里,瞬间漫上一层浓重的、如同即将被抛弃的小兽般的恐惧和脆弱!
轰! 这眼神… 这眼神彻底击垮了我! 不是顾霆琛! 绝不是那个冷酷无情的顾霆琛!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拽着我,眼神里全是让人心惊的依赖和恐惧! 巨大的混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瞬间淹没了我!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喉头像被堵住,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滴——滴——滴——”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尖锐地炸响!屏幕上代表心率的绿色曲线疯狂地向上飙升!剧烈地波动着! “医生!医生!” 我失声尖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病房门被猛地撞开! 主治医生李主任和几个护士如同旋风般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 李主任脸色凝重,快速查看仪器!
“他…他突然抓住我…然后就这样了…” 我语无伦次,试图挣脱顾霆琛的手腕,可他的手指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
护士迅速上前检查顾霆琛的状况。 “病人情绪激动!心率过快!血压升高!” 护士急声报告。 “镇静剂!小剂量!” 李主任果断下令,锐利的目光扫过我,“苏小姐!请你先保持镇定!不要刺激病人!” 他一边指挥护士准备药剂,一边试图掰开顾霆琛的手。 “不行!他抓得太紧了!”护士惊呼。
顾霆琛像个溺水的人,死死抓住我,眼睛慌乱地盯着那些靠近的医生护士,身体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抗拒嘶鸣。 “不…怕…念…念…” 氧气面罩下,模糊的音节艰难地挤出。 他把我的手当成了唯一的浮木!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丝无法忽视的刺痛感狠狠扎进心底! 苏念安!冷静! 他现在是个病人! 一个脑子受伤、神志不清的病人! 他的话…没有任何意义!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所有的惊涛骇浪。 看着那双充满恐惧和依赖的眼睛,一种强烈的、类似于对弱小生命的怜悯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我颤抖着伸出另一只手,极其缓慢地、轻轻地覆在他紧攥着我的那只冰冷的手背上。 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野兽。 “别怕…” 我的声音嘶哑,带着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轻柔,“我…在…医生是来帮你的…别怕…”
奇迹般地! 在我手掌覆上他手背的瞬间,顾霆琛剧烈颤抖的身体似乎停顿了一下。 那双惊惶的眼睛转向我,眼神里的恐惧褪去了一丝,但依赖更深。 攥着我手腕的力道,虽然依旧紧得发疼,却不再像刚才那样带着濒死般的疯狂挣扎。
李主任抓住这短暂的平静间隙,迅速示意护士注射了微量的镇静剂。 冰冷的液体顺着留置针管流入他的血管。 顾霆琛浓密的长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眼神渐渐失去了焦距,变得涣散迷蒙。 那股强撑着的、源自恐惧的力量仿佛被瞬间抽走。 攥着我手腕的手指,终于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松开了力道,无力地滑落回病床上。 氧气面罩下,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充满疲惫的叹息。 他闭上了眼睛,再次陷入昏睡。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停歇了。 屏幕上狂跳的曲线渐渐恢复了平稳有力的节奏。 滴…滴…滴… 规律的声响在死寂的病房里回荡。 像劫后余生的喘息。
我猛地抽回自己早已被捏得发麻、留下深红指印的手腕!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后背全是冰冷的汗水! 刚才那一瞬间的惊心动魄,比在IcU外听到爆炸声更让人窒息!
“李医生…他…他刚才…” 我惊魂未定地看着李主任,声音依旧带着颤抖。
李主任神情严肃,仔细检查了顾霆琛的各项体征,示意护士记录。 “初步判断是应激反应。” 他摘下听诊器,看向我,眼神带着一丝探究,“病人刚经历重大创伤,脑部功能尚未完全恢复。刚才的苏醒,可能只是短暂的、混乱的意识恢复。他可能…混淆了现实和记忆片段。”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手腕上的淤痕。 “他喊的名字,‘念念’,是你?”
轰! 巨大的难堪和恐慌再次袭来! 脸颊瞬间滚烫! “我…我叫苏念安…” 我低下头,避开了李主任的目光,声音低不可闻,“念安…不是念念…” 这句辩解苍白得可笑。
就在这时—— 病房厚重的门再次被猛地推开!
林薇薇像一阵裹挟着寒气的风冲了进来!身后紧跟着同样一脸“焦急”的秦雨柔和方晴! 显然,刚才的警报声惊动了她们!
“霆琛哥!” 林薇薇的声音带着哭腔,直接扑向病床!“你怎么了?你别吓薇薇啊!” 她根本无视站在床边的我和医生护士,目标精准地扑向顾霆琛!
秦雨柔和方晴也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 “李医生,顾总情况怎么样?” “是不是被什么刺激到了?” 方晴意有所指地睨了我一眼,眼神刻薄。
“病人需要安静!” 李主任眉头紧锁,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请各位家属保持冷静,不要围在病床前!”
林薇薇这才像是刚看到我一样,红肿的眼睛转向我,眼底深处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怨毒和嫉恨! “苏念安?!”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尖锐,“又是你?!你对霆琛哥做了什么?!他刚醒就看到你,就被刺激成这样?!你这个扫把星!你是不是存心想害死他?!”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匕首! “我没有!” 我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是他突然抓住我…” “抓住你?” 林薇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更加尖利刺耳,“霆琛哥最厌恶你了!他会主动抓着你?苏念安,你撒谎也要找个像样的理由!是不是你看他醒了又想耍什么心机手段?!”
“就是!” 方晴立刻帮腔,指着顾霆琛苍白的脸,“看看霆琛哥被你害成什么样子了!脸色这么差!肯定是你说了什么刺激他的话!”
秦雨柔也冷冷地看着我,眼神鄙夷:“苏小姐,请你立刻出去!这里不需要你添乱!有薇薇守着就够了!”
巨大的委屈和愤怒瞬间冲上头顶!将我淹没! 病房里刺鼻的消毒水味,惨白的灯光,女配们刻薄的嘴脸,还有床上那个脆弱却刚刚喊了我“念念”的男人…这一切像一张巨大的网,勒得我喘不过气!
“我没有刺激他!”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尽全身力气才压制住喉咙里的嘶吼,“李医生可以作证!是他自己…” “够了!” 李主任厉声打断这场闹剧,脸色铁青,“这里是病房!不是吵架的地方!病人脑部受到重创,精神状态极不稳定,需要绝对的安静和观察!无关人员请立刻出去!”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林薇薇三人,最后落在我身上,语气不容置疑:“苏小姐,你也请先出去休息一下。病人目前情况暂时稳定,但需要持续观察。有情况我们会通知家属。”
“家属”两个字,他咬得很重。 林薇薇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秦雨柔和方晴也面面相觑。
我被护士几乎是“请”出了病房。 厚重的门在身后关上。 隔绝了里面的混乱,也隔绝了那个陷入昏睡的男人。
走廊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了我。 靠着冰冷的墙壁,我缓缓滑坐在地上。 身体因为极致的紧绷和巨大的情绪冲击而脱力般颤抖。 手腕上被他攥过的位置,火辣辣的疼,清晰的指印已经开始泛出淤青。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像是要破膛而出!
刚才那一幕… 顾霆琛那双茫然、脆弱、带着孩童般依赖的眼睛…… 那句破碎嘶哑的“念念…老婆…别走…”… 像电影慢镜头一样,一遍遍在我脑中回放! 巨大的荒谬感让我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怎么会这样? 他是装的吗? 为了羞辱我? 可那双眼睛里的恐惧和依赖…那么真实… 真实得让我心头发颤!
“苏念安!” 一个冰冷刻薄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猛地抬头。 林薇薇、秦雨柔和方晴也走出了病房,正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林薇薇那张精心修饰的脸此刻因为嫉恨而微微扭曲,眼底的恶毒几乎要溢出来。 “你到底对霆琛哥做了什么?” 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为什么…为什么只记得你?还叫你…那种恶心的称呼?!”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显然,刚才顾霆琛对我的依赖和那句“老婆”,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她最敏感的神经上!
“我不知道…” 我疲惫地闭上眼睛,喉咙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医生说了,他脑部受创,记忆混乱…”
“混乱?” 秦雨柔冷笑一声,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我脸上,“混乱到只记得你这个‘扫把星’?混乱到忘了从小一起长大的薇薇?苏念安,你以为我们会信你这套鬼话?!”
方晴也尖声附和:“肯定是你趁霆琛哥不清醒,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或者用了什么巫术!薇薇姐才是他最重要的人!”
“就是!”林薇薇像是找到了发泄口,眼神怨毒地盯着我,“苏念安,我警告你!霆琛哥现在只是病了,脑子不清楚!你最好给我安分点!离他远点!别以为他说了两句胡话,你就能翻身了!你永远只是个拿钱办事的替身!永远上不了台面!”
“等他清醒过来,想起你这些天的‘表演’,只会觉得你更恶心!”秦雨柔补上致命一刀。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我的心上! 替身… 恶心… 上不了台面…
巨大的屈辱感和冰冷的绝望交织在一起,几乎将我撕裂! 我看着她们一张张写满恶意和嫉恨的脸,突然觉得无比疲惫,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
为了妈妈… 忍… 苏念安,忍下去… 和一个脑子不清楚的病人计较什么? 和这些只想看你笑话的女配争辩什么?
我垂下眼帘,不再看她们。 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任由那些恶毒的话语像冰雹一样砸在自己身上,不再有任何反应。
林薇薇见我这副油盐不进、麻木不仁的样子,更是怒火中烧! 她猛地扬起手!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我的脸上!
巨大的力道打得我头猛地偏向一边! 脸颊瞬间火烧火燎!口中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 眼前金星乱冒! 半边耳朵嗡嗡作响!
“贱人!” 林薇薇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尖锐到破音,“收起你那副可怜样!给我滚远点!再让我看到你靠近霆琛哥,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打完,还不解气,恶狠狠地瞪着我,胸口剧烈起伏。
秦雨柔和方晴也被林薇薇突然的动手惊了一下,但随即脸上都露出解气的神情。
“林小姐!请自重!” 保镖队长陈锋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警告。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几步之外,眼神锐利地盯着林薇薇。
林薇薇被他冰冷的目光一刺,嚣张气焰顿时收敛了一些,但依旧狠狠剜了我一眼,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到对面的长椅上坐下,抱着手臂生闷气。 秦雨柔和方晴也跟了过去。
走廊里暂时恢复了死寂。 只剩下我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和口腔里的血腥味在不断地提醒我刚刚的屈辱。 我缓缓抬起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被打得麻木的脸颊。 指尖传来清晰的肿胀感。 嘴角似乎也被指甲刮破了,一丝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巨大的委屈和冰冷的愤怒在胸腔里翻涌! 但我死死咬住牙关。 不能哭! 不能在这里哭!
就在这时—— 管家陈伯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面前。 他递过来一块干净的手帕,声音依旧平板无波:“苏小姐,擦擦吧。” 动作是礼节性的,但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
我没有接。 只是缓缓抬起头,用红肿的眼睛看着他。 看着这个顾家最忠诚的管家。 那张刻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仿佛刚才那场闹剧,那记耳光,都与他无关。
是他吗? 那张“滚”字纸条… 那个天台的黑影… 那个致命的短信… 还有这场“意外”… 寒意瞬间窜遍全身!
陈伯见我不接,也不在意,收回了手帕。 “老爷子吩咐,”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我耳中,“请您暂时留在休息室。顾总情况特殊,需要更专业的看护。您…不宜频繁靠近刺激他。”
不宜靠近… 呵… 刚刚顾霆琛抓住我的时候,他怎么不说“不宜靠近”? 现在林薇薇打了我,他倒来传达驱逐令了?
巨大的讽刺感让我几乎笑出声。 但我只是麻木地点点头。 像个被提线的木偶,在陈伯的示意下,踉跄地站起身,走向走廊尽头那个狭小的、没有窗户的家属休息室。
门在身后关上。 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个冰冷的塑料凳。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灰尘混合的刺鼻气味。
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缓缓滑坐到地上。 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彻底抽干。 脸颊火辣辣的疼。 手腕被他攥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口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黑暗中,眼泪终于无声地汹涌而出。 不是为了林薇薇的那记耳光。 也不是为了秦雨柔她们的羞辱。 而是为了… 那份短暂得如同幻觉的、带着巨大困惑和依赖的呼唤… “念念…老婆…别走…”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顾霆琛… 你的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的路… 我该怎么走…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只有十几分钟。 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苏小姐?” 是护士的声音,带着一丝谨慎,“李医生请您去一趟办公室,想跟您详细谈谈顾总的情况。”
我猛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