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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

陈眠说道,“笑话而已。”

这轻描淡写的态度,让顾枕书的脸从碗里抬起来。他见陈眠喝完了最后一口汤,立刻抢着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收拾碗筷,急切地说道:

“我…… 我来洗碗!”

“这个我拿手!保证洗得干干净净!学弟,你坐着就好。”

顾枕书几乎是逃也似的钻进厨房,将水龙头拧到最大。

“哗啦啦 ——” 的水流冲刷着碗碟,让他从社死后的尴尬里解脱出来,找回一点冷静。

‘我刚刚到底在说什么蠢话啊…… 学弟会不会觉得我在暗示什么?那声‘呵’…… 是觉得可笑,还是无奈?还是觉得我像个傻瓜?下次…… 下次,一定不能……’

厨房里,顾枕书在用力搓洗碗碟,客厅里已安静下来。

“哒哒哒。”

铅笔跳出了衣兜,落到沙发上,笔头敲击几下坐垫。

“?” 陈眠听不懂这个加密通话,小声问了句,“怎么了?”

笔仙倾斜笔杆,向厨房的方向指了指,那里正传来水声和碗碟碰撞的咣当响。它甚至模仿般地微微震颤,仿佛一个人在忍俊不禁地抖动肩膀。

陈眠莫名从这支铅笔上,读出了几分看好戏的意味。它似乎觉得顾枕书刚刚为了掩饰内心窘迫,慌里慌张的模样,十分滑稽。

陈眠的视线也随之投向厨房门口。

透过磨砂玻璃,能隐约看到里面的那个清瘦身影,正埋首于水池前擦洗碗筷,动作笨拙又认真。

他收回目光,指尖轻轻按了一下 “偷笑” 的笔杆。

“别闹。”

铅笔的震颤倏地一停,倒在了沙发垫上,它翻了个身,背对陈眠。

“碗…… 我洗好了。都在沥水架上放着。” 顾枕书从厨房出来,他通红的耳廓消退了一些,“灶台我也顺手擦了一下。”

“嗯,谢谢。” 陈眠站起身说。

顾枕书立刻接口:“不用谢,不用谢。该我谢你才对,学弟。今天的汤真的很鲜美,很好喝。”

说完他瞥见窗外的夜色,意识到自己该告辞了。伸手拿起搭在沙发背上的外套,踌躇道:“那个…… 今天时间不早了,天黑了…… 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明天早上八点,码头集市,我们…… 不见不散?” 最后四个字他说的小心翼翼,生怕这个约定被取消了。

“好。” 陈眠在他希冀的眼神中点点头,送他到门口,挥手告别:“路上小心。”

“嗯,那…… 学弟,明天见!晚上锁好门。早点休息!”

顾枕书穿上外套,回头又看了陈眠一眼,这才推开院门,快步走入夜色中。

直到走下那个斜坡,远离了陈眠的视线,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自己依旧发烫的脸颊。

陈眠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目送他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坡道下方,才转身闩好院门。

老屋重归寂静。

他走回客厅,沙发上 “生闷气” 的铅笔,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沙发垫,像个百无聊赖敲着手指的人。

陈眠没理会它这点小情绪,开始收拾顾枕书留下的痕迹。

将对方带来的空袋子叠好,擦干净餐桌,把椅子归位。

做完这些,他走到窗边,望向外面沉沉的夜色。

远处海面漆黑一片,只有零星的灯光在极远的地方明明灭灭,像坠落的星子。

近处的坡道上,零星几户人家的窗户明亮,勾勒出温暖的轮廓。

一切都显得平静而寻常。

他下意识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银戒,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又想起了那个荒诞的梦。

“哒。”

铅笔在茶几上轻轻一跳,打断了他的沉思。

陈眠回头,见它正指向卧室的方向,笔尖上下点动,像是在催促该休息了。

他关上客厅的灯,走进卧室。

深沉无梦的黑暗包裹着他,直到天明。

第二天清晨,陈眠锁好门,沿着柏油路向下走。

路上已经有了行人,多是早起去码头赶集或出海的岛民,互相熟稔地打着招呼。

他走到码头时,顾枕书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今天换了件米白色的羽绒服,衬得眉眼愈发清爽,站在晨光里,身姿挺拔,时不时抬眼向路口张望。

看到陈眠的身影,他脸上绽开一个明亮温暖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学弟,早上好!”

“早。” 陈眠应道。他的目光在顾枕书脸上停留了一瞬。今天的学长比昨天放松了些,又变回了那个热情开朗的模样。

“我们快过去吧,集市就在前面,这会儿正热闹。”

顾枕书指了指码头,语气轻快地说道:“听说早市的海鲜最新鲜,去晚了好的就被挑走了。”

所谓的集市,其实就是码头附近一片开阔的空地。

渔民们将凌晨捕捞到的最新鱼获直接摆在地上或塑料盆里直接出售,各种海鱼、螃蟹、虾蛄琳琅满目,鳞片和甲壳在晨光下闪着湿漉漉的光。

摊位一个紧挨着一个,吆喝声、讨价还价声、熟人之间的笑骂声交织在一起。

“老板,这鱼咋卖?”

“行行行,拿去吧,给你挑条大的!”

“来看看嘞!新捞的这些……”

顾枕书是第一次见识这种阵仗,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他亦步亦趋地跟在陈眠身边,生怕在拥挤的人流中走散。

他指着一筐奇形怪状的螺,惊奇地道:“学弟,你看这个像不像一堆恐龙指甲?”

陈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嗯,这是石蜐,本地人叫狗爪螺,清蒸白灼都可以。”

“买吗?后生仔,” 卖螺的阿婆热情的招揽生意。“鲜的很,买点尝尝看?便宜的嘞。”

顾枕书眼睛一亮,蹲下身盯着那筐石蜐,指尖刚要碰到壳面又缩了回去,转头看向陈眠:“真的能吃?我还没试过呢!”

“鲜度够,做法简单也好吃。” 陈眠蹲下来,指尖拨开石蜐簇生的柄部,“挑这种壳面干净、柄部饱满不发蔫的,肉质更紧实。”

顾枕书跟着学样,小心翼翼地翻拣着,手指被湿滑的壳面蹭到,忍不住笑出声:“哈,这手感好奇特,像在摸带鳞片的动物爪子。”

卖螺的阿婆见他新奇,笑着递过一个塑料袋:

“后生仔眼光好准哟,今天这批刚从礁石上撬下来的,早上还带着海水呢!要多少?给你们算便宜点……”

“那就来两斤?” 顾枕书转头征询陈眠的意见,见他点头,立刻爽快地应下,“阿婆,帮我们称两斤,要你刚挑的那种大的!”

阿婆手脚麻利地装袋、过秤,还额外抓了一把小个头的石蜐塞进袋里:“送你们尝尝,洗干净白灼最鲜,蘸点姜醋就行。”

顾枕书刚要掏钱,陈眠已经递过现金去。他愣了一下,连忙说:“学弟我来付!昨天喝了你做的汤,今天该我请。”

“下次吧。” 陈眠把塑料袋递给他,“先逛完再合计。”

顾枕书只好作罢,心里却默默记下,打定主意下次一定要抢着付钱。

他拎着沉甸甸的石蜐快走两步,与陈眠并肩,忍不住开口:“下次…… 下次买菜我们还一起来?”

陈眠侧头看了他一眼。海风吹乱了顾枕书额前的碎发,阳光在他清澈的眼底跳跃,神情羞涩又期待。

他刚点头同意,顾枕书就立刻笑着道:“那说定了!学弟。”

晨光愈发明亮,集市的人流也逐渐稀疏。

一个支着遮阳伞的煎饼摊前围了不少人,铁板上滋滋作响的面糊混着海风吹来的咸鲜,格外勾人。

“学弟,尝尝这个吧?我看好多人都买。”

顾枕书指着那金黄油亮的煎饼,跃跃欲试,“就当是早餐,我请客!”

陈眠没有反对。

两人站在摊子旁,看着摊主麻利地摊开面糊,打下鸡蛋,撒上葱花和芝麻,手腕一转,饼皮就在铁铲下利落地翻了个面。

“哎?这不是阿眠仔嘛!” 摊主抬眼瞥见陈眠,随口就喊出了名字,“放假回岛啦?一阵子没见,眉眼更俊了!”

“还吃老样子,加点虾米?”

陈眠叫了声 “阿伯”,摊主又热络地问顾枕书:“靓仔,你加小虾米,还是试试小鱼干?都是本地晒的,鲜灵得很!”

“也加虾米。我和学弟一样。”

顾枕书说罢,好奇的问陈眠:“原来你是这儿的熟客?”

“嗯,小时候总来。” 陈眠点头,以前他父母出海回来,路过这里会给他带一份煎饼当早餐。

“得嘞!” 摊主手腕一抖,特意给两人饼上多添了一小撮虾米,又刷了层红褐色的自制酱,“你上学后就少见喽,还记得你小时候蹲摊边等饼吃,今天难得捧场哦。给你们多加点料。”

“谢谢老板。”

热乎乎的煎饼拿到手里,顾枕书先咬了一大口,鲜香味道让他忍不住朝摊主竖起了大拇指:“好吃!!”

摊主听见夸赞,咧嘴一笑,手里已经开始摊下一张饼:

“那是!咱岛上的东西,靠海吃海,就吃的这份新鲜!阿眠仔,放假多来逛逛,带你同学一起,下次给你们加脆海苔,我秘方,更好吃!更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