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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行的苏醒比外界预想的要快,并且迅速以一场精心准备、措辞强硬的新闻发布会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股价,暂时安抚了惶惶不安的投资者。

江氏地产这家老牌巨头,在危急关头展现出其深植于骨的狠辣与效率。

一边迅速与大部分情绪激动的拆迁户达成和解协议,另一边则将几个趁机漫天要价、行为激进的“钉子户”立为典型,动用法律与舆论手段强势打压。同时,雷厉风行地起诉了几名在网上散布“江氏挪用监管资金”等不实谣言的股民,杀鸡儆猴。

几套政治与商业组合拳下来,汹汹的舆论风向被强行扭转,江氏的危局竟暂时得到了遏制,呈现出一种脆弱的稳定态势。

消息传来时,几人正聚在“mirage”酒吧。

那个被深蓝色丝绒沙发环绕的熟悉包厢里,光线幽暗。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香氛与烟草混合的微妙气息,低频的电子乐如同背景心跳般鼓动着。

刘爽看着手机推送的新闻头条,不禁骂了一声,将杯中琥珀色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靠!这江大少命挺硬,手段也够狠,这么快就稳住了?真他妈没天理!”

石宝辉慢悠悠地晃着手中的酒杯,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嘴角带笑意,略带讽刺的接话道:

“他以前就是这种风格,玩平衡和抓典型的手段一向很溜,惯会用一部分人压另一部分人,看来躺了几个月,功力没丢。”

这次聚会,人到得出奇齐。

江陆野和陆过坐在一起,姿态比以往更为亲近自然,陆过甚至微微侧身,听着江陆野低声说着什么,两人之间流动着一种无需言明的默契。

刘爽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他夸张地“哇”了一声,几步凑到陆过身边,哥俩好地揽住他的肩膀。

“陆小过!我本来还想顺路去接你呢,宝哥神秘兮兮地说你跟野哥一块来,我还不信!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铁了?比跟我这天天惦记着带你兜风的还好?”

石宝辉在一旁笑着打哈哈,熟练地把话题岔开。

“就你话多,陆野顺路接一下怎么了?陆工最近为公司立下汗马功劳,老板多关照点不是应该的?”

他神情里带着点看破不说破的意味深长,目光在江陆野和陆过之间微妙地扫过。

刘爽是个直肠子,也没深究,转而抱怨起自己的近况:

“我最近交了个女朋友,本来还想今天带出来让你们认识一下,结果野哥说公司最近太忙,不让我总去找陆小过,让他好好休息,专心搞技术。”

他用力拍了拍陆过的肩,带着几分炫耀和无奈,对着江陆野竖起大拇指,“野哥,你这老板当得,也太关照兄弟了!够意思!”

石宝辉再次笑着打岔,想把这话头带过去。

这次,江陆野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保持沉默或随意转移话题。他抬起眼,目光扫过咋咋呼呼的刘爽,然后落在身旁陆过侧脸上。

对方仍旧很沉静,仿佛外界喧嚣都与他无关的。

江陆野近乎公开的坦然承认,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是朋友,自然要多关照。”

这话让包厢里原本喧闹的气氛静了一瞬。

连一向喜欢坐在角落自斟自饮的严远都抬起眼,略显惊讶地看了看神色自若的江陆野,又看了看对此毫无反应的陆过。

严远自己也藏着心事。他新交的小男友温秀辉,生得白净秀气,性子软糯,对他十分依恋,像一株需要庇护的藤蔓。这种柔弱顺从的类型,恰恰最能激发严远的保护欲。

温秀辉一直很渴望融入他这个核心的朋友圈子,但严远始终有些犹豫,未曾松口。因为温秀辉还有一个身份——他是江母温若晴的亲侄子。

这层关系在眼下江陆野与江氏势同水火的敏感时期,显得尤为微妙和尴尬,他不想给江陆野添堵,也怕温秀辉难做。

但此刻,或许是包厢内气氛使然,或许是江陆野对陆过那份毫不掩饰的亲近给了他一些勇气。

严远趁着大家话题稍歇的间隙,喝了口杯中醇厚的黑啤,语气尽量平常地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那个……我交了个男朋友。”

“噗——咳咳咳!”

刘爽刚灌进嘴的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呛得满脸通红,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平静的严远,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啥?!老严你……你也是……同?!”

他震惊得语无伦次,手指着严远,又下意识地环视包厢,“我上次去你店里,不是还见着你那个女朋友温妮了吗?”

“白白净净,挺害羞一好看小姑娘,不是穿着裙子吗?说话也细声细气的!”

严远古铜色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不是女朋友。温妮就是秀辉,他是男的,平时喜欢那么穿而已。”

他顿了顿,补充道,“他觉得那样自在。”

刘爽张着嘴,半天没合上,这过于冲击的信息量让他简单的脑子有点过载,无意识地爆了句粗口:

“我……靠!”

他下意识再次环视包厢,目光先是落在八面玲珑、永远一副和气生财模样的石宝辉身上,带着求证意味的迟疑问道:

“宝、宝哥,你呢?你喜欢男的女的?”仿佛急需找到一个锚点来稳定自己崩塌的认知。

石宝辉从容地笑了笑,眼角细密的纹路舒展开,回答得滴水不漏,带着生意人特有的圆滑与通透:“我啊?看缘分。”

他巧妙地将问题抛回去,既未明确表态,又不得罪任何人。

“遇到对的人,是男是女不重要,重要的是感觉,是能不能说到一块去,是不是?”

刘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看向坐在另一边范培。

男人气质斯文、戴着金丝眼镜、很少参加这种纯私人聚会。

“老范,你呢?”

范培平时忙于他那家高级酒店的管理,闻言无语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刘爽后脑勺一下:

“别瞎闹,我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说我喜欢男的女的?”

刘爽这才仿佛找到了组织,长长地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

最后,他那充满好奇与探究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陆过身上。

青年始终安静坐在江陆野身边,仿佛自带一层隔绝结界。此时正小口啜饮着杯中无酒精气泡水。

“陆小过,你呢?”刘爽充满期待地问,仿佛他的答案才是重头戏。

一时间,包厢里所有目光都聚焦到陆过那张过分好看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但陆过没有任何局促或尴尬,他甚至没看身边的江陆野。

只是坦然回视刘爽那双写满了“快告诉我”眼睛,摇了摇头。

清越的声音穿透背景乐:

“不知道。”

刘爽一愣,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追问道:

“啊?什么什么叫不知道?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这还能不知道?”

陆过略微偏头,像在检索一个名为“欲望与偏好”的陌生分类。随后,他再次开口,纯粹又肯定得的说:

“没想过。不知道。”

他没有解释,没有羞涩,也没有任何不安。

仿佛性向‘’这个对大多数人而言至关重要的问题,于他来讲,就像问一个没尝过巧克力的人喜欢白巧还是黑巧,答案只能是基于事实的“不知道”,而非矫饰或回避。

陆过的回答过于自然,甚至显得有些懵懂的反应,反而让包厢安静了一瞬。

所有预设的调侃,都被这句实话直接堵了回去,气氛变得微妙。

江陆野的目光落在陆过侧脸上,眸色深沉,辨不明其中翻涌的是何种情绪,是了然的纵容,是对于这份纯粹被公之于众的微妙不悦,还是某种被这答案取悦了的占有欲。

而严远,在最初的惊讶后,心里那点因对方容貌产生的微弱好感与遐思,也悄然收敛,这样的人更适合远观,而非拉入俗世。

刘爽摸了摸后脑勺,消化了半天,最终干巴巴地总结:

“哦……不知道啊……也、也挺好。”

他决定跳过这个让他大脑短路的复杂话题,重新拿起酒杯,试图用酒精唤醒熟悉的热闹氛围,“来来来,喝酒喝酒!为……为不知道干杯!”

包厢内的气氛在短暂的凝滞后,再度喧闹起来。

只是经此一问,某些东西已悄然偏移,在众人心中留下了深浅不一的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