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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偿款事件如同一块沉重的巨石,投入陆野本就深不见底的心湖,让他变得更加沉郁、难以接近。

在陆过眼中,这个对门的少年仿佛一株生长在阴暗角落的植物,被无形的黑暗、阴湿与霉腐气息紧紧缠绕。

虽然右手伤势没好,陆野还在家休养,他和201室的交集却渐渐少了。偶尔碰面,也只是点头招呼,或是沉默得转身。如果他母亲林秀香在场,女人甚至会略显急切地用身体隔开视线,打断任何可能发生的寒暄。

李桂花从最初的不解与愤懑,到后来见面也学着翻个白眼、置之不理,这心态的转变,不过短短几日。

然而,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渐渐让陆过感到一种循环往复的乏味。

他决定使用一次VIp特权,跳过这段童年时光。

系统界面应声弹出,skip剧情最长可设置为十年。他想了想,将进度条拉至2004年,刚好15岁。

眼前景象如同信号不良的旧电视屏幕,剧烈地晃动、扭曲,最终在一片模糊的色块中猛地稳定下来。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不是记忆中那张坚硬的单人木板床,是一张宽阔的双人床。窗外漆黑如墨,密集的雨点敲打着玻璃,淅淅沥沥,不绝于耳。

系统箭头适时亮起,指引他【起床】。

他坐起身,拿起床头叠放整齐的校服换上,粗略环顾四周。

房间似乎比记忆中小了一圈,墙壁贴上了浅绿色的壁纸,钉着一些照片。床头书桌的靠墙位置多了一个木质书架,密密麻麻塞满了书籍。桌面上放置着一个夜光电子闹钟,显示着五点三十分。旁边还有一个黑色的眼镜盒。

难道他近视了?

陆过按下床头的壁灯开关,适应了光亮后,他发现自己的视力依旧极佳,甚至连门后贴画上的米粒小字都清晰可辨。

跟随箭头进入卫生间,镜子里的影像起初一片模糊。系统提示浮现:【形象优化可用,当前免费额度30%】。

他毫不犹豫地将优化拉满。

镜中映出一个约莫十五岁的少年。他个子抽高了不少,身形矫健而单薄。那双黑亮的眼睛和习惯性下撇的嘴角仍在,但脸庞已褪去稚气,下颌线条利落,眉骨与鼻梁也显出清晰的轮廓。

经过优化,他的皮肤光滑透亮,透着健康的浅粉,额前碎发浓密蓬松,睫毛长直,唇色自然润泽,整个人焕发着蓬勃的朝气。

洗漱完毕,箭头指引他走向厨房。

现在不到六点,李桂花尚未起床,厨房里冷锅冷灶。

他依照系统提示,从冰箱里取出鸡蛋和硬邦邦的剩馒头,打开煤气灶,用平底锅将裹了蛋液的馒头片煎得两面金黄。整个过程虽是被引导,但亲手操作的感觉依然带着几分新奇。

吃完简单的早餐,他敲了敲李桂花的卧室门,隔着门道:“奶奶,我去上学了。”

李桂花在卧室内应了一声。她年纪大了睡眠浅,早已醒来,只是未曾开灯。门缝里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随后是她拔高的叮嘱:“外头下雨了!别忘了穿雨衣!骑车慢点儿,别摔喽!”

赵九桑应下,拿起钥匙,穿上挂在门后的旧雨衣,背上沉甸甸的书包出了门。

楼下车棚里,那辆熟悉的小三轮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辆半新的自行车,被系统用高亮标注:【你的自行车】。

他用钥匙开锁,向着外面骑去,雨水哗哗打在他的雨衣上。

刚到小区门口,一个打着伞、身材胖乎乎却明显抽高了的少年拦住了他——是王明明,他也长大了。

“陆小过!快,捎我一段!早读要迟到了!”王明明声音变粗了些,带着毫不掩饰的急切,“下雨我妈不让我骑车,非让我走路。今天我们班‘灭绝师太’看早自习,迟到了我就完了!”

陆过示意他坐上后座。

优化过的身体力量十足,即便载着体重不轻的王明明,蹬着自行车在上坡路上也毫不费力,速度未曾稍减。

王明明话还是那么密,一边紧张地抓着车座,一边东拉西扯:“我勒个去,陆过,你这车技可以啊,漂移!漂亮!”

“你吃早饭没?我带俩肉包子,分你一个?花生核桃的牛奶喝不喝?”

陆过简明的拒绝了。

王明明“哦”了一声,又开始吐槽:“这伞打了跟没打一样,雨全吹身上了,早知道穿雨衣了……”

这段路并不长,学校大门很快出现在眼前。执勤老师从保安亭窗口探出头吆喝:“几班的?六点十五了!还不快进去!都快迟到了!今天下雨,升旗取消,早读提前!”

和王明明在教学楼前分开,陆过跟随系统箭头,先将自行车在高中部停车区锁好,然后走向教学楼。五年过去,外墙显得更加陈旧斑驳,但校园内零星添了几栋崭新的小楼。

顺着箭头走上四楼,来到高(1)班。他看到门口还贴着“卓越班”的小牌子,看样子是尖子生集中的班级。

此时教室里几乎已经坐满了学生,低沉的背书声如同密集的蚊吟,嗡嗡作响。

陆过在教室外脱下雨衣,和门口排挂着的其他雨伞放在一起,走进教室。只有几个人抬头瞥他一眼,又迅速埋首书中。

系统箭头精准地指向第三排中间靠左的一个位置。

课桌上,书籍和练习册堆积如山,占据了大部分面积。他随手翻开最上面一本英语书,里面是条理清晰、重点分明的笔记。这大概是系统在他跳过的五年里,自动托管生成的、符合‘优秀学生’身份的背景设置。

高一年级的课程紧张,早起晚睡,所以班里大部分学生,都为了节省往返时间选择住在学校宿舍,即使是走读生回家,也要等到九点以后,才能离开校园。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终于响起,大量的住宿生如潮水般涌向宿舍楼,稀稀拉拉的走读生则散向校门外。

陆过推着自行车,随着人流离开学校。

校门口几个小吃摊被刚放学、饥肠辘辘的学生们围得水泄不通。对面街道和巷子里的店铺也是灯火通明,生意正好。

王明明买了份凉粉,正站在路灯下吃得津津有味,见他出来立刻笑嘻嘻地招呼:“陆过,你尝尝,绝了!你载我回家,我请你吃东西。”

空气中飘散的辛辣香味确实浓郁诱人,但陆过瞥见那炒凉粉大叔不干净的操作台和手,摆了摆手,婉拒了。

后座的人吃着凉粉,自行车就不好骑得太快。陆过放慢速度,尽量保持平稳,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

这座城市五年间变化巨大,高楼迭起,商铺林立,街上穿行的轿车也更新潮。但这片老城区依旧拥挤而陈旧,昏黄的路灯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投下模糊黯淡的光晕。

“陆小过,你猜我昨天在m记碰见谁了?”王明明嘴里塞着凉粉,口齿不清却依旧挡不住他的八卦之魂。

“谁?”

“就你家对门那个!陆野!”他语气兴奋,“他不是叫你奶奶三奶吗?哎,你说他都成富豪干儿子了,怎么还在m记打工?穿着制服擦桌子收盘子,图啥呢?”

陆过握稳车把,没有接话。

王明明又感叹道:“我表姐说,陆野当年差点就成了他们那届的高考状元!可谁知道,考试那天他居然生病了,结果发挥失常,最后只上了咱们安大……真是太遗憾了。”

他三两口扒完饭,顺手把塑料盒往路边垃圾桶一抛,喊了句:“三分球!”

随即凑近压低声音:“陆小过,你跟陆野熟,知不知道他怎么成了江家干儿子?江氏地产,安城首富啊!”说着又撇撇嘴,“不过干儿子终究隔一层。那个江叙白,高考分数还没陆野零头高,不照样奔首都上大学去了?”

陆过没作声。安城大学就是他们中学的上级院校。江叙白去了首都,而陆野这个本该一飞冲天的真少爷,却被困在了这里,连课余时间也都耗费在快餐店的奔波里。

两人回到小区,王明明约好明天一起走,他也骑车。道别后,陆过继续向里骑,他家在第6栋,位置较深。

小区中间空地上灯光明亮,一群老人正跟着录音机跳交谊舞。他沿着边缘骑过,在楼下车棚锁好车,转身进了楼道。

刚上到二楼,就见李桂花正和一位驼背老头在门口争执,气氛紧张。

“奶奶。”陆过叫了一声。老太太比五年前苍老了些,皱纹更深,白发丛生,但精神头依旧很足。

“哎,放学了。”李桂花应着,随即沉下脸,对着那老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个老不死的,都说了我没陆野的电话,你找我也没有用,你找他妈问去!”

那姓林的老头又矮又瘦,五官依稀有些面熟。他看到陆过走上来,似乎有些畏惧地后退了几步,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说些什么,最后摆着手,像只鸭子般左右摇晃着躲回了202室。

陆过进屋后,一边放书包,一边随口问道:“奶奶,对门那谁啊……他怎么住陆野家?”

李桂花正倒水,余怒未消地回头瞪他:“那不是陆野他外公!你跟鱼一个记性啊?!他家都搬来快一年了!”她又压低声音骂了句,“为老不尊!死乞白赖地占着外孙房子!天天在楼道里倒垃圾……”

陆过接过水杯,又追问一句:“他怎么跟你要陆野电话?”

李桂花看着他放下书包,亮着嗓门催促:“问问问,糟老头子就是找事呢!赶紧洗漱去!别磨蹭,明天还得早起!”

陆过只好放下水杯,乖乖去洗漱。看样子老太太年纪大了,脾气也见长了。从前她几乎不骂脏话,或许是被对门的新邻居气得不轻。

洗漱完毕,他再来到客厅时,老太太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

他这才注意到,那台“神奇牌”旧电视机和墙角的绿漆冰箱都有些眼熟,像是以前在陆野家见过。而且,客厅墙上相框里多了几张他受表彰的照片,柜子顶上放着几个小巧的奖杯,茶几玻璃板下还压着红绒布证书,学科竞赛、体育项目的都有。走近细看,不仅名字有他的,竟然还有几张写着“陆野”的名字。

陆过心中升起一丝怪异。他能理解自己在系统代管的五年里,被塑造成了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但不明白为什么陆野的奖杯和证书会出现在自己家里。

他想问问李桂花,但老太太抬起手,不容置疑地指着卧室门说:“赶紧去睡觉!我听陆野说高中竞争可激烈了,你可不能松劲儿,不像初中那么容易考第一。要是掉出1班,奖学金可就没了!”

陆过只好应了一声,走进卧室。凌晨起床时,他只顾跟着系统指引行动,还没来得及仔细审视卧室的变化。

墙上的照片似乎记录着他这几年的成长轨迹。

拉开衣柜,里面的衣服叠放整齐,其中有几件的尺寸明显大于他现在的身材。书桌上的书,一部分的扉页和重点章节边缘有着工整的标注,字迹与早读时所见如出一辙;另一部分则是字体更为锋锐的专业工具书,扉页上赫然写着“陆野”的名字。

‘我需要查查系统托管记录。’陆过心念一动,躺在床上点开了系统客服界面。

窗外,老城区的夜色愈发深沉,远处偶尔传来汽车尖锐的鸣笛,划破夜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