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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师,元旦怎么安排的?”

欧阳知夏想趁着假期出去泡个温泉然后滑个雪,寻觅一圈,最终还是找沈清砚,谁叫她滑雪技术最好。

“回老家啊,上次买的衣服刚好给爷爷奶奶带回去。”

视频里的沈清砚正在收拾行李。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原本想约你一起玩的。既然如此那我也走了,去南方找我老妈,估计年后再回来”

东方知夏一脸失望,但是她也早有心理准备。

毕竟以往好友放假也是回家陪老人。

“等你回来,咱们再约。”

“天气预报可说明天有暴雪,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我请了下午的假,中午放学就走,等下雪我早就到家了,不用担心。”

“好吧!那你回来可要联系我。”

果然,第二天天气十分不好,看来天气预报挺准。

沈清砚抬头看天,暮色四合,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下来,仿佛触手可及,莫名的很是压抑。

为了尽早到家,沈清砚不敢耽误,中午饭都没吃,就赶紧驱车回家。

刚走到一半,天空落下零星的雪籽,像谁从云端撒下一把碎银,轻轻敲在窗玻璃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没过多久,雪籽渐渐变成了雪花。

一片、两片,像被剪刀裁过的鹅毛,慢悠悠地从灰蓝色的天空里落下来。

“唉!天气预报果然不能全信。”

看着越来越大的雪花、越来越慢的车速,沈清砚忍不住吐槽起来。

此时,鹅毛般的雪片不再是冬日浪漫的点缀,而是成了肆虐的、遮蔽视野的白色幕布。

沈清砚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车厢内暖气开得很足,却驱不散她心底那股冰冷的紧张。

雨刮器以最快频率摇摆,却仍徒劳地刚扫开一层积雪,立刻又有新的扑上来。

她开得很慢,全神贯注,试图穿透这白茫茫的混沌,看清前路。

天地间只剩下一片混沌的白。

能见度骤降至不足五十米,高速公路像一条被遗弃的白色巨蟒,路面的积雪已被车辆压成一层危险的光滑冰壳。

突然,侧前方一个模糊的黑影似乎失控地摆动——是一辆试图变道的大型SUV,在冰雪路面上打了个滑。

沈清砚心头猛地一紧,下意识急打方向避让,同时轻踩刹车。

然而,在覆着黑冰的路面上,这个再正常不过的避险动作成了灾难的开端。

车轮瞬间失去所有抓地力,方向盘变得轻飘飘的,再也不受控制。

整个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车身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不受控制地旋转、滑行。

她甚至能听到轮胎绝望摩擦冰面的尖啸,混合着自己骤然停止的呼吸声。

“砰——!”

一声沉闷又刺耳的巨响猛地炸开,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哗啦声。

巨大的冲击力从侧面袭来,安全带瞬间勒紧。

她的头狠狠撞在侧窗玻璃上,耳边嗡鸣一片,眼前金星乱冒。

一切在几秒钟内发生,又仿佛被无限拉长。

剧痛从身体的各个角落传来,争先恐后地涌入大脑,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带来窒息般的钝痛。

温热的、粘稠的液体正顺着额角缓慢滑落,流过眼角,带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车子歪斜着停了下来,驾驶座一侧的车门严重变形,车窗碎裂,寒风裹挟着雪沫疯狂地灌进来,冷得刺骨。

引擎盖冒着可疑的白烟,混入漫天风雪中。

喇叭不知怎么被卡住了,发出一声漫长而凄厉的哀鸣,划破了风雪的死寂。

她试图移动,却发现身体被变形的车体卡住,动弹不得。

作为一名医者,她知道,此时应该保持冷静,报警、自救!

可恐惧像冰冷的藤蔓,迅速缠绕上心脏,一寸寸漫过心脏。

越收越紧,让她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我会死吗?”

这个念头毫无预兆地、尖锐地刺入脑海,带来一阵远比身体疼痛更剧烈的恐慌。

“对,电话……要打电话……给妈妈打电话。”

求生的本能让她用还能动弹的那只手,颤抖着,几乎是摸索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

指尖上的血污让指纹识别失败了多次。

尝试很多次,终于滑进了主界面。

手指悬在那个绿色的拨号图标上,却像被冻住一样,怎么也按不下去。

打通了,说什么?

不。

不能打。

可是……万一呢?

万一我真的就这么死了呢?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能跟他们说。

巨大的悲伤和遗憾扼住了她的喉咙,比变形的车体更让她窒息。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混合着脸上的血水,滚烫又冰凉。

巨大的恐惧包裹了她,只剩下风雪声,和内心无声的、一遍遍的呐喊: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就在沈清砚绝望的闭眼时,她好像听到谁在说话。

真好,有人来救她了,这个念头闪过,便晕了过去。

“谢书记,这个女司机好像受伤挺严重。”

谢知临听到张景行的话,赶紧上前,只见一个女司机,趴在方向盘上,生死不明。

他低吼一声,试图徒手拉开车门,但车门纹丝不动。

他眼神一厉,毫不犹豫地扯下自己的羊皮手套,用大衣袖子裹住手,开始疯狂地清理车窗上那些参差不齐、尖锐无比的碎玻璃。

“谢书记,保护好自己。”

“快点救人!”此时的谢知临根本管不了那么多。

玻璃碎片深深划破了大衣布料,甚至割伤了他的手,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冰冷的车门和洁白的雪地上,红得刺目,他却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卡死了……必须弄开……”他快速评估,眼神锐利如刀,扫过变形的转向柱和仪表台。

谢知临再次将身体探入车内,找到受力点,手臂和肩背的肌肉紧绷到极致,青筋毕露,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撬开那卡住伤者的金属。

“呃……啊……”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近乎野兽般的低吼。

终于,在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扭曲呻吟声后,卡住的地方松动了!

他小心翼翼、几乎是屏住呼吸地将伤者从变形的驾驶座里抱了出来。

当人放在路面,露出脸,谢知临才看到,伤者竟然是沈清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