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人跌破眼镜的是阴修一脉。归尘阁的阴修从不滥杀,反而能以术法安抚亡魂,化解凶尸戾气,某次清河地界闹凶尸,正是归尘阁的阴修出手,不费一兵一卒便平定了祸乱。蓝启仁听闻后,沉默半晌,对蓝忘机道:“术法无正邪,在乎用者之心。顾阁主……确有大智慧。”
渐渐地,仙门百家从抵制变成了默许,甚至有小家族主动送来弟子,只求能入归尘阁修行。归尘阁的丹药、阵法、功法成了仙门追捧的物件,连蓝氏的雅集,都会特意派人来请归尘阁的修士讲论丹术。
顾倾然站在归尘阁的观星台上,看着阁内弟子各司其职——剑修在演武场练剑,丹修在丹房忙碌,阴修在镇魂塔静坐,体修在淬体池捶打筋骨,一派井然。魏无羡正带着几个小弟子放风筝,薛洋坐在墙头给他们递线,孟瑶则在账房核对往来物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宿主,你这势力可比系统商城里的模板厉害多了!”0520的光球在她身边晃悠,语气里满是得意。
顾倾然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归尘阁的护山大阵在阳光下流转着微光,像一层柔软却坚固的盾。她要的从不是称霸仙门,只是想筑起一个地方,让所有像魏无羡、薛洋、孟瑶这样的孩子,都能有处可去,有技可依,不必再看旁人脸色,不必再受无妄之灾。
“风大了,”她转身往回走,“该叫他们回来吃饭了。”
观星台下的铃铛被风吹得轻响,像在应和着这片土地上,终于安稳下来的时光。
山间的桃花开了又谢,转眼又是五年。薛洋结丹那日,天空骤然响起一声惊雷,紫电般的雷光绕着他周身转了三圈,才缓缓消散。少年站在院中,掌心丹光璀璨,脸上却带着点悻悻:“劈得还挺疼。”
魏无羡在一旁笑他:“谁让你平时总爱捉弄人?天道这是给你提个醒呢。”
顾倾然递过一瓶丹药:“渡雷劫是正道修行的必经之路,忍着点。”她望着天边散去的雷云,这方世界的天道似乎正悄然调整,逼着修士们走上更规整的修仙路,金丹之后需渡雷劫,方能稳固修为,倒比从前多了几分敬畏。
薛洋撇撇嘴,接过丹药却没立刻吃,反而塞给魏无羡:“你快结婴了,留着给你渡劫用。”
那时魏无羡的金丹早已稳固,灵力浑厚得几乎要溢出来,正卡在结婴的关口。顾倾然看在眼里,知道是时候让他们去见见外面的世界了——尤其是云深不知处的听学,她早从蓝忘机的信里得知,今年的听学格外盛大,百家子弟都会前往。
“阿羡,阿洋,”她坐在廊下,看着两个已长到肩高的少年,“下个月云深不知处开坛讲学,你们想去吗?”
魏无羡眼睛一亮:“能见到蓝湛?”这些年他与蓝忘机的书信从未断过,从最初的画兔子、论剑法,到如今探讨灵力运转,早已成了彼此最懂对方的知己。
“自然。”顾倾然点头,“蓝启仁先生特意托人带了信,说盼着你们去。”
薛洋抱着手臂靠在柱子上,看似不在意,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他虽没与蓝忘机通过信,却常听魏无羡提起那个“很厉害、很正经,但会偷偷给他画的兔子添胡萝卜”的小哥哥,心里难免有些好奇。
“那孟瑶呢?”魏无羡想起正在账房核对归尘阁物资的三哥,“他不去吗?”
“金光瑶已归金麟台,”顾倾然道,“金宗主会带他去的,你们到了云深不知处,自会相见。”
出发前几日,魏无羡翻出那把“随便”剑,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忽然道:“顾姐姐,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
“我守着归尘阁。”顾倾然笑着帮他理了理衣襟,“你们去闯,我在这儿等着。”她早已从系统那里得知,云深不知处的听学,是许多故事的开端,也是这些少年真正踏入江湖的第一步。她能护他们一时,却护不了一世,该经历的风雨,总要让他们自己去闯。
临行前夜,薛洋难得没去捣鼓他的暗器,而是蹲在院角给那丛野菊浇水。顾倾然走过去,递给他一枚平安符:“遇事别冲动,实在解决不了,就捏碎这个,我会知道。”
薛洋接过符纸,塞进怀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第二日清晨,魏无羡和薛洋背着行囊,站在归尘阁山门外。魏无羡挥着“随便”剑,意气风发:“顾姐姐等着,我们回来给你带云深不知处的天子笑!”
薛洋也跟着挥手,脸上虽没什么表情,眼里却藏着期待。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顾倾然转身回了院子。葡萄架下的石桌上,还放着蓝忘机昨日寄来的信,字迹愈发沉稳:“盼君至,共论剑,同观书。”
她拿起信纸,轻轻笑了笑。该来的总会来,而她能做的,便是守着这片安稳的天地,等着他们带着一身风雨归来,再给他们递上一碗热汤。
离云深不知处还有三日路程时,一行人在彩衣镇落脚。魏无羡站在渡口,看着眼前雕梁画栋的宅院,忍不住吹了声口哨:“顾姐姐也太阔气了,这院子比归尘阁的前院还大!”
门房早已接到消息,恭敬地迎上来:“魏公子,薛公子,里面都收拾好了,按您二位的喜好备了剑庐和丹房。”
这院子是顾倾然早让人买下的,青砖铺地,回廊曲折,后院甚至挖了个小小的莲池,池边架着石桌石凳,正是魏无羡爱待的模样。薛洋转了一圈,在西厢房发现个暗格,里面竟摆满了各式精巧的暗器零件,显然是顾倾然特意为他准备的,嘴角不由得弯了弯。
“先歇一晚,明日再上山。”魏无羡往石凳上一坐,随手从行囊里摸出个酒葫芦——是顾倾然塞给他的,说是“路上解闷,到了云深不知处可别拿出来”。
薛洋靠在廊柱上,把玩着枚刚磨好的铁针:“听说云深不知处禁酒,还不许夜游,规矩多着呢。”
“怕什么?”魏无羡挑眉,晃了晃酒葫芦,“咱们偷偷喝,不让老古板们发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