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的指尖,带着那缕源自冰歌印记碎片、被薪火强行灌注了秩序之力的蓝色闪电,狠狠“点”在陆辰断臂创面深处那跳跃的淡金光点上!
噗!
轻微的、仿佛气泡破裂的声音,在死寂的格纳库中微不可闻。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一瞬。
没有能量爆发的轰鸣,没有光芒万丈的异象。只有维生舱内,陆辰那台生命监测仪屏幕上,那条原本微弱得几乎要拉成直线的濒危心跳波形,在蓝色闪电与淡金光点接触的瞬间,极其突兀地、极其短暂地、向上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像一颗即将熄灭的星辰,在死亡边缘爆发出最后、最不甘的挣扎!
紧接着,异变陡生!
嗡——!!!
烛龙号维生装置内,薪火额心的冰歌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的刺目冰蓝光芒!整个装置外壳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它小小的身体痛苦地蜷缩、绷直、再蜷缩!一股庞大、混乱、带着无尽痛苦和某种奇异渴望的意念洪流,如同决堤的星河,轰然撞向陆辰濒死的意识深处!
“爸…爸…痛…好痛!!!吃…不够…还要…给我!!!”
这意念不再是呼唤,而是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和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贪婪到极致的索取!它像无数根无形的钩索,狠狠扎进陆辰残破的灵魂,疯狂地撕扯、攫取着那最后一点维系他存在的、摇摇欲坠的生命本源!
维生装置外,那层淡金色的光晕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剧烈地、贪婪地波动起来,光芒变得炽烈而混乱!
几乎在薪火那痛苦索取的意念洪流撞入陆辰意识的同一刹那!
嗡——!!!
陆辰左肩断臂处,那一点被老吴指尖蓝色闪电“点”中的淡金色光点,如同被彻底点燃的引信,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光芒!这光芒不再是微弱跳跃,而是如同沸腾的熔岩,瞬间沿着创面深处残存的神经束和异常活跃的肌纤维,疯狂地向陆辰的躯干、四肢、乃至头颅深处蔓延!
“呃啊——!!!”
维生舱内,原本毫无知觉的陆辰,身体如同被亿万伏高压电击中,猛地向上弓起!束缚带被巨大的力量绷得吱呀作响!喉咙里爆发出压抑到极致、却冲破了一切阻碍的痛苦嘶吼!这嘶吼不再是人类的声音,更像是濒死野兽被剥皮抽筋时的哀嚎!
他左肩的伤口处,覆盖的生物凝胶敷料瞬间被撕裂、汽化!焦黑的创面如同活了过来!断裂的骨骼断面、扭曲的肌肉纤维、甚至暴露在空气中的神经束末端,此刻都覆盖上了一层疯狂流转、跳跃的淡金色光芒!这光芒如同活物,带着一种暴戾的、吞噬一切的意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啃噬”着周围健康的组织,将它们强行转化为同样的淡金能量流!一条条细微的、如同血管般的淡金色能量脉络,正从创面深处滋生、蔓延,如同邪恶的藤蔓,缠绕向陆辰的躯干!
“警报!伤员生命体征异常失控!神经活性过载300%!细胞代谢速率突破安全阈值!未知能量反应…正在侵蚀主体组织!”连接着陆辰维生舱的仪器发出了尖锐到破音的警报!屏幕上代表生命强度的数字疯狂飙升,瞬间突破了黄色区域,直逼代表“极度危险”的深红!而另一组代表组织损伤和未知能量侵蚀的读数,更是如同火箭般直线上升!
“这…这不可能!”手持“深蓝之瓶”、正准备注入的研究员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吓得魂飞魄散,踉跄着后退,手中的注射器差点脱手!
索伦上校瞳孔骤缩!陆辰身上那暴走的淡金色能量、那如同活物般蔓延侵蚀的能量脉络、以及那非人的痛苦嘶吼…这景象,远比任何报告和推测都要直观、都要恐怖!他猛地看向烛龙号维生装置内同样痛苦挣扎的薪火,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攫住了他——这个“意外变量”,正在被那个“燧石73号”强行同化!变成它的养料!或者…更糟!
“压制他!立刻!最高强度镇静剂!能量抑制场开启!”索伦的厉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怒。
研究员手忙脚乱地扑向维生舱的控制面板。
然而!
晚了!
就在研究员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注射镇静剂按钮的瞬间!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极致痛苦、暴戾吞噬意志、以及一丝被薪火意念强行“点燃”的守护本能的恐怖精神冲击波,以陆辰所在的维生舱为中心,如同无形的核爆,轰然炸开!
这不是能量攻击!这是灵魂在崩溃边缘、在被强行撕扯吞噬时发出的、最原始的、最狂暴的呐喊!
嗡!!!
首当其冲的是那名研究员!他如同被无形的攻城锤狠狠砸中头部,脸上的单片数据目镜瞬间爆裂!他双眼翻白,口中喷出混杂着胃液的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向后抛飞,狠狠撞在冰冷的合金墙壁上,软软滑落,生死不知!
距离稍近的四名星盟陆战队员,头盔面罩内瞬间被刺目的红色警报光芒充斥!动力外骨骼的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如同生锈的机器!他们身体剧烈摇晃,如同喝醉了酒,手中的脉冲步枪无力垂下!强大的精神冲击直接作用于他们的神经中枢,瞬间造成了严重的眩晕和失控!
就连索伦上校和他身边那个出手迅捷的副官,也被这股狂暴的精神风暴狠狠扫过!索伦闷哼一声,太阳穴青筋暴起,眼前阵阵发黑,脚步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他身边的副官更是身体一僵,眼神出现了瞬间的涣散!
整个格纳库,如同被投入了精神风暴的漩涡!所有电子设备屏幕疯狂闪烁、爆出电火花!灯光明灭不定!烛龙号的幸存者们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呻吟!胖子更是直接两眼一翻,口吐白沫昏了过去!
就在这精神风暴席卷一切的混乱中心!
维生舱内!
陆辰那双因剧痛而翻白的眼睛,瞳孔深处,一点纯粹到极致的、仿佛能燃尽一切黑暗的淡金色火焰,猛地亮起!这火焰并非来自薪火,而是源自他自己灵魂最深处,那被无尽痛苦和守护意志彻底点燃的…生命之火!
“滚——开——!!!”
一声无声的咆哮,如同开天辟地的惊雷,在他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炸响!
伴随着这声灵魂的咆哮,他左肩断臂处那疯狂蔓延、侵蚀的淡金色能量脉络,如同被投入了滚烫熔炉的冰雪,猛地一滞!紧接着,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霸道、带着陆辰自身不屈意志的淡金色能量,如同反攻的洪流,从他那被点燃的生命之火中轰然爆发,沿着那些侵蚀的脉络,狠狠反冲回去!
嗤嗤嗤——!!!
如同冷水浇入滚油!陆辰创面深处那些被薪火强行“点燃”、疯狂吞噬他生命本源的淡金光点,在这股源自陆辰自身意志的反击能量冲击下,瞬间发生了剧烈的冲突和湮灭!细密的、如同无数金蛇狂舞的电弧在创口深处炸开!焦黑的肌肉组织被进一步撕裂、碳化!但那股疯狂蔓延的侵蚀之势,竟被硬生生地遏制住了!
“呃…!”维生装置内,正疯狂索取生命本源的薪火,小小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一颤!额心那爆发的冰歌印记蓝光瞬间黯淡了一瞬!它那痛苦索取的意念洪流如同被斩断,传递回一声带着巨大反噬痛苦的、茫然的意念呜咽:“爸…爸…?痛…”
这短暂的、由陆辰自身意志引发的能量冲突与反噬,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投入了冰块,虽然痛苦惨烈,却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间隙!
嗡——!!!
陆辰生命监测仪上,那代表生命强度的读数,在刚才的疯狂飙升和剧烈冲突后,如同过山车般猛地向下坠落!但这一次,它没有跌回濒危的暗红,而是极其诡异地,停在了一个介于濒危与临界之间、相对稳定的黄色区域!虽然微弱,却不再像风中残烛般随时会熄灭!
他体内那源自自身意志爆发的淡金色反击能量,虽然无法彻底驱除薪火留下的“锚点”和侵蚀,却如同在体内筑起了一道摇摇欲坠、却真实存在的堤坝,暂时将那股吞噬一切的疯狂挡在了外面!同时,这股源自他自身的能量,似乎与他断臂伤口深处那异常活跃的神经束和肌纤维产生了某种奇特的共鸣,如同干涸的土地迎来了一丝微弱的甘霖,竟然极其微弱地…滋养、维系住了他那濒临崩溃的生命系统!
陆辰弓起的身体重重砸回维生舱的担架上,那非人的嘶吼变成了低沉的、痛苦的喘息。他翻白的眼睛缓缓闭上,但眼睑下,那点淡金色的生命之火并未熄灭,只是变得极度微弱,如同灰烬中最后一点不肯屈服的星火。
格纳库内的精神风暴余波渐渐平息,只剩下仪器短路的滋滋声和幸存者们痛苦的呻吟。
索伦上校甩了甩依旧嗡嗡作响的脑袋,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残留的眩晕感。他那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维生舱内陆辰那张虽然依旧苍白如纸、但呼吸却奇迹般稳定下来的脸,又看向旁边维生装置内同样陷入痛苦沉寂的薪火,最后,他那如同手术刀般锐利的目光,猛地射向被“蚀心藤”麻痹、依旧保持着指尖点出姿势、此刻却因为巨大的精神冲击而瘫倒在地、眼神涣散的老吴!
刚才那一幕…那恐怖的精神风暴…陆辰体内爆发的、能短暂抗衡“燧石73号”侵蚀的淡金能量…还有老吴最后那如同神启般、精准点向伤口的动作…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远超他最初预估的、更加诡异、更加危险的真相!
“立刻!”索伦的声音因为刚才的精神冲击而微微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杀意和不容置疑的命令,“将‘燧石73号’目标容器,转移至‘静默囚笼’!最高等级能量屏蔽与物理拘束!将‘意外变量7号’连带维生系统,转移至‘解剖实验室’!通知‘蚀脑者’卡洛斯博士,告诉他…他梦寐以求的‘活体高维能量交互样本’…找到了!立刻进行深度解析与能量核心剥离手术!我要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东西’在链接!”
“解剖实验室?!能量核心剥离?!”刚刚挣扎着爬起的舰长周振听到这几个词,眼前一黑,发出绝望的嘶吼,“不!你们不能!他是活人!那个孩子…”
索伦上校猛地转头,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穿周振的抗议:“周舰长,基于星盟战时紧急安全条例第117条补充条款,对确认存在不可控高维能量污染及重大威胁潜力的关联个体,舰队指挥官有权授权进行最高等级的研究性处置,以获取关键情报,消除潜在威胁。这是命令,不是请求。”
他不再理会面如死灰的周振,目光扫过瘫倒在地、眼神涣散的老吴,以及昏迷的胖子和其他烛龙号幸存者,冷酷地补充:“其余‘污染载体’,全部押入禁闭室,等待进一步审查。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命令如同冰冷的铁幕,瞬间落下。
星盟士兵迅速行动起来,如同高效的机器。四名恢复过来的陆战队员粗暴地将烛龙号维生装置推离,连接上更粗壮的能量拘束导管,推往格纳库深处一道缓缓开启、闪烁着幽蓝色能量屏障的厚重闸门——那是通往“静默囚笼”的入口。
另外两名士兵则粗暴地断开陆辰维生舱的连接,将其连同复杂的生命维持系统一起,粗暴地推上另一辆带有星盟生物危害标志的银色推车。推车启动,发出低沉的嗡鸣,朝着格纳库另一端、一扇印着猩红色交叉手术刀标志、散发着冰冷消毒水气味的合金大门驶去——解剖实验室!
老吴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蚀心藤”的麻痹效果和精神冲击的双重折磨让他动弹不得,意识如同沉入浑浊的泥沼。他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追随着那辆载着陆辰的银色推车,看着它驶向那扇象征着死亡和解剖台的猩红大门…
“陆…辰…”一个模糊的音节从他干裂的嘴唇间艰难地挤出,带着无尽的悲怆和无力。
推车消失在解剖实验室厚重的合金大门之后,冰冷的闸门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如同棺材盖落下的撞击声。
索伦上校面无表情地看着闸门关闭,仿佛只是处理掉了一件危险的垃圾。他转身,对着通讯器,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稳:“报告银梭号,异常目标已收容。‘燧石73号’转移至静默囚笼,‘意外变量7号’转移至解剖实验室,授权卡洛斯博士进行最高优先级研究处置。烛龙号其余幸存者已控制。请求下一步指示。”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一个更加低沉、带着金属质感的威严声音传来:“做得很好,索伦。保持最高警戒。那艘高维潜航舰…不会放弃。卡洛斯的研究结果,第一时间上报。”
“明白。”索伦立正回应,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解剖实验室大门,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对即将揭晓的“真相”的…冰冷期待。
解剖实验室内,光线惨白得刺眼,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和低温冷凝剂的味道。巨大的无影灯如同冰冷的太阳,悬停在中央那张金属解剖台上方。
陆辰的身体被从维生舱中移出,固定在冰冷的金属台上。四肢被沉重的合金拘束带死死锁住。身上连接的各种维生管线被粗暴地拔除,只留下几根监测基础生命体征的导线,连接到旁边一台闪烁着复杂数据流的仪器上。屏幕上的波形依旧微弱地起伏着,停留在濒危的黄色区域,如同他体内那点不肯熄灭的生命之火。
他左肩那狰狞的断臂伤口,失去了生物凝胶的覆盖,彻底暴露在惨白的灯光下。焦黑的创面深处,那些淡金色的能量脉络似乎因为失去了外部刺激而暂时蛰伏,但依旧能看到极其微弱的流光在碳化的组织和断裂的神经束间游走,如同沉睡的毒蛇。
几名穿着全封闭式、带有独立维生系统防护服的研究人员如同幽灵般在解剖台周围忙碌。他们动作精准、高效,带着一种剥离情感的专业冷漠。冰冷的器械在托盘上碰撞,发出清脆而令人牙寒的声响。
解剖室厚重的合金大门无声滑开。一个穿着星盟高级研究制服、身材瘦高、面容阴鸷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看起来五十岁左右,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色是一种长期不见阳光的苍白。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深陷的眼窝里,一双瞳孔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灰白色,如同打磨过的冰晶,里面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只有一种对未知事物近乎狂热的、冰冷的探究欲。
他就是“蚀脑者”卡洛斯博士。星盟最顶尖、也最富争议的生物能量学专家,尤其痴迷于研究高维能量与生命形态的交互。
卡洛斯博士没有看旁边的助手,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第一时间就死死钉在了解剖台上陆辰左肩那暴露的创口上。那双灰白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仿佛已经透过皮肉,看到了创面深处那些蛰伏的、诡异的淡金能量流。
“完美…完美的活体交互样本…”卡洛斯博士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兴奋,如同毒蛇的嘶鸣。他快步走到解剖台旁,无视了陆辰微弱的呼吸和仪器上刺目的警报,灰白色的眼睛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手指几乎要触摸到那狰狞的伤口。
“博士,目标生命体征极不稳定,随时可能终止。”一名助手提醒道,声音透过防护服的面罩显得有些沉闷。
“不稳定?不,这正是最珍贵的时刻!”卡洛斯博士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狂热,“濒死状态下的能量交互痕迹才最清晰!最原始!立刻准备‘深蓝之瓶’高浓度溶液!注入目标心脉!我要强行压制他最后那点可怜的意识,让‘污染源’彻底暴露!同时,启动高维能量聚焦探针阵列!锁定他伤口深处那点‘锚定’能量源!我要看看,这‘桥梁’的另一端…到底连接着什么‘美味’!”
“可是博士,高浓度‘深蓝之瓶’注入心脉…以目标目前状态,几乎是瞬间致死…”助手的声音带着犹豫。
“死?!”卡洛斯博士猛地转过头,灰白色的瞳孔死死盯住说话的助手,那眼神冰冷得如同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实验器材,“他的价值,就在于死亡的过程!在于他体内那点‘污染源’在失去宿主束缚时最后的‘绽放’!执行命令!”
助手被那眼神看得遍体生寒,不敢再言,立刻转身去准备。
卡洛斯博士重新将目光投向陆辰的伤口,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病态的潮红,他喃喃自语:“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那艘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冰冷的针尖,带着浓缩的、散发着致命幽蓝光芒的液体,缓缓刺向陆辰裸露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