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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大唐中兴 > 第104章 构陷连环诬通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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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漆封口的急信烫得人心慌,“即刻入长安面圣”六个御笔字力透纸背,墨迹边缘沾着几粒朱砂渣,像是没擦净的怒火。李倓捏着信纸的指节泛白,指尖都浸出凉意——刚送吉备建雄离去时的轻松笑意,早被眉宇间的凝重压得无影无踪,秋风吹起他鬓角碎发,竟带出几分萧瑟。

“殿下,信上写啥了?看您脸黑得跟锅底似的。”陈忠凑得极近,鼻尖差点蹭到信纸,被李倓抬手按在额头上推远。他扒着殿下的手腕嘀咕:“准是长安那帮太监又在陛下面前嚼舌根!上次说您在洛阳‘私拉民心’,回头不也被您用流民安置册怼得哑口无言?”

李倓将信纸折成方块塞进怀中,拍了拍陈忠的后脑勺:“备行囊,半个时辰后回长安。去后厨说,给我装两笼芝麻烧饼,要刚出炉的——长安的点心甜得齁人,哪有咱们洛阳的实在。”

陈忠眼睛亮得像挂了灯笼,拔腿就跑,跑出几步又回头喊:“殿下放心!保证给您用棉垫裹着,到长安还是热乎的,连蘸烧饼的醋碟都给您包好!”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李倓无奈摇头,指尖悄悄摸向腰间的“樱雪”刀——吉备建雄送的刀鞘温润,贴着掌心的温度,倒让纷乱的心绪稳了几分。

与此同时,长安紫宸殿偏殿的檀香绕着鎏金炉转圈圈,张良娣正转着指间的鸽血红宝石戒指,听完李辅国的话,“嗤”地笑出了声:“李辅国,你这招‘借刀杀人’,倒比给陛下捶腿的手艺灵光多了。”

阶下的李辅国腰弯得像张弓,脸上的褶子都堆着笑,双手捧着锦盒举到胸口:“娘娘谬赞。这点小事哪配劳烦您?您瞧这封信,老奴找了最会仿建宁王笔迹的书吏,连他惯用的紫毫笔都偷摸仿了,保证连陛下都看不出破绽。”

锦盒里的明黄缎子衬着信纸,张良娣用银簪挑开信纸,指尖划过“若降,封范阳节度使”几个字,眼底的狠厉像淬了毒:“李倓啊李倓,你防得住叛军的刀,防不住身后的暗箭吧?”她把信纸丢回盒里,银簪敲了敲盒沿,“那‘俘虏’安排妥当了?”

“回娘娘,妥妥的!”李辅国的腰又矮了半截,“是史思明营里抓的小兵,家里人都被叛军杀绝了,老奴给了他五十两银子,让他只说信是从建宁王亲卫身上搜的。他一个泥腿子,哪懂朝堂的弯弯绕,照着老奴教的念都不会错。”

张良娣理了理鬓边珠花,珠串碰撞得叮当作响:“陛下正为安庆绪逃窜心烦,最忌皇子勾连叛贼。这信一递,保管他龙颜大怒——到时候李倓就算长十张嘴,也说不清。”她忽然压低声音,“那书吏,用完就打发去岭南,让他这辈子都别踏回长安一步。”

“老奴省得!”李辅国阴恻恻地笑,嘴角歪到耳根,“建宁王一倒,太子就少了左膀右臂,往后这长安的天,还不是娘娘您说了算?”

话音刚落,殿外太监的尖嗓子就飘进来:“陛下驾到——”张良娣立刻收了狠色,脸上堆起温婉笑意,提着裙摆快步迎出去;李辅国则抱着锦盒,猫着腰躲到屏风后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肃宗正因史思明扰粮道的事怒火中烧,刚召李泌入宫议策,一进门就把战报摔在案上,紫檀木案被震得嗡嗡响:“史思明这贼子,敢动朕的粮道!李泌,你说该怎么收拾他?”

李泌正躬身检视案上的战报,刚要开口分析,屏风后突然“扑通”一声,李辅国跪得比谁都快,扯着嗓子喊:“陛下!老奴有天大的事要奏——关乎大唐安危,关乎皇室脸面啊!”

肃宗本就心烦,被他这一嚎更添火气,皱着眉踹了他一脚:“有话快说,别在这儿嚎丧!”

李辅国连滚带爬膝行几步,把锦盒高高举过头顶,脑袋都快贴到地砖上:“陛下,刚擒获一名史思明麾下的俘虏,从他身上搜出了这封密信!老奴不敢擅专,火急火燎来呈给您御览!”

肃宗疑惑地抓过信纸,刚看到“倓顿首再拜,致史将军麾下”就猛地一僵。等读到“愿以性命担保,奏请陛下封将军为范阳节度使”时,他气得浑身发抖,信纸被揉得皱成一团,龙椅扶手被攥得咯吱作响,像是要被生生掰断。

“逆子!”肃宗的声音都劈了叉,“朕待他不薄,他竟勾结叛贼!传旨!即刻召李倓入宫,他敢抗旨,就给朕绑进来!”

张良娣连忙上前,软乎乎的手顺着肃宗的后背往下捋:“陛下息怒,龙体要紧。或许是误会呢?建宁王一向忠心,不如先召他来问问,别错怪了好孩子。”

“误会?”肃宗把皱纸砸在地上,“白纸黑字写着,还能有假?他真有本事,就光明正大地去劝降,偷偷摸摸写这种信,不是勾结是什么!”

李泌弯腰捡起地上的信纸,指尖捻着纸边细细端详——他与李倓相交日久,深知其忠勇刚直,自洛阳平叛以来,李倓身先士卒、心系家国,断不会行此勾连叛贼的龌龊事。他素来谨慎,知道这会儿触怒龙颜只会适得其反,便先沉心辨查笔迹。这字虽仿得有七八分形似,却丢了李倓笔锋里的少年英气与坦荡风骨,反倒透着股刻意描摹的滞涩,尤其是“范”字的收笔,重得像坠了铅,与李倓平日挥毫的利落截然不同。李泌弯腰捡起地上的信纸,指尖刚触到纸边,心中已先有了判断——他与李倓相交莫逆,深知这位年轻王爷一心为国、刚直磊落,自认识以来,更是身先士卒护百姓,绝不屑做勾连叛贼的龌龊事。他素来谨慎,知道这会儿硬碰硬触怒龙颜只会适得其反,便沉心细辨笔迹。这字虽仿得有七八分形似,却丢了李倓笔锋里藏着的少年英气与坦荡风骨,反倒透着股刻意描摹的滞涩,尤其是“范”字的收笔,重得像坠了铅,与李倓平日挥毫时的利落截然不同。

三日后的长安城外,李倓刚下马车,两名禁军就拦了上来,脸色比城墙砖还冷:“建宁王殿下,陛下有旨,即刻入宫,不得延误。”语气硬邦邦的,连个行礼的样子都没有。

陈忠当即炸了毛,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你们懂不懂规矩?我家殿下一路赶了三天路,水都没喝一口,你们就这么催?信不信小爷把你们的腰牌摘了,送兵部问罪!”

“陈忠,退下。”李倓抬手按住他的后颈,转头对禁军笑了笑,“有劳二位。”他早料到长安是龙潭虎穴,出发前就让谍报营把史思明的罪证整理得明明白白,此刻正安安稳稳躺在行囊的夹层里。

紫宸殿里的空气沉得像灌了铅。肃宗坐在龙椅上,脸黑沉沉的,案上那封皱巴巴的信纸格外扎眼;张良娣站在一旁,用绢帕捂着嘴,眼神却时不时瞟向李倓,藏着点幸灾乐祸。

“儿臣李倓,叩见父皇。”李倓从容跪下,膝盖磕在金砖上没半点迟疑,行完礼就垂着手静待问话,连呼吸都平稳。

“你可知罪?”肃宗的声音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这封你写给史思明的信,怎么说?”他抓起信纸,劈头盖脸砸向李倓,纸角刮过李倓的脸颊,带着风。

信纸飘落在脚边,李倓弯腰捡起,指尖拂过皱痕,脸上没半点慌乱,反倒笑了:“父皇,这信不是儿臣写的。儿臣若真要和史思明通信,怎会用您亲传的笔迹?又怎会把‘封节度使’这种大事写在纸上,留着当罪证?”

“你还敢狡辩!”肃宗一拍龙椅,震得案上的茶杯都晃了,“这信是从史思明的俘虏身上搜的,人证物证俱在,你想抵赖?”

“儿臣不敢狡辩,只求父皇看一眼这东西。”李倓从怀中掏出一叠装订整齐的纸,双手举过头顶,“这是靖安军谍报营近一个月的战报。十月初三,史思明的部将何千年烧了咱们易水的粮道,二十万石粮草化为灰烬;十月初七,他又派人在军营外造谣,说咱们断粮了,差点引起兵变。”

他抬眼望着肃宗,声音清亮:“若儿臣真和他私通,他为何要断儿臣的粮、乱儿臣的军心?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肃宗愣了愣,伸手抓过战报,手指划过纸面——上面不仅写着时间地点,还有谍报员画的简易地图,连何千年部队的铠甲是黑铁还是熟铜都标得清清楚楚。最末页还有几名将领的签字画押,鲜红的手印按得扎实,绝不是伪造的。

李泌适时上前,指着那封假信说:“陛下您看,建宁王写‘范’字,起笔重收笔轻,像长枪扎地;这信上的‘范’字,起笔软收笔硬,明显是模仿者没学到精髓。还有‘阳’字,建宁王写‘日’偏扁,这信上的却方方正正,一看就是刻意描的。”

张良娣的脸白了一瞬,连忙上前道:“李相这话不对。说不定是建宁王故意改了笔迹,想掩人耳目呢?”

“娘娘说笑了。”李倓抬眸直视她,眼神坦荡,“儿臣的笔迹练了十几年,早成了习惯,哪说改就能改?真要掩人耳目,儿臣找个不会写字的亲卫代笔,也比自己改笔迹留破绽强。”

肃宗翻战报的手慢了下来,脸上的怒气渐渐散了,只剩复杂——他知道李倓忠心,可帝王的心就像筛子,再多信任也经不住猜忌。尤其是乱世之中,皇子手握兵权又得民心,本就是他的心病,这封信恰好戳中了他的软肋。

“就算信是假的,那俘虏为何要咬你?”肃宗把战报放在案上,手指敲着桌面,“总不能是他瞎编的吧?”

“父皇传他上殿,儿臣当面问他。”李倓胸有成竹,“儿臣倒要问问,他说从‘亲卫身上搜的’,那亲卫穿什么甲?腰牌上刻的什么字?儿臣的亲卫每人都有专属腰牌,一查便知。”

肃宗当即喊来太监:“传那俘虏上殿!”可没等多久,太监就慌慌张张跑回来,脸都白了:“陛下!不好了!那俘虏……在牢里突然断气了,说是恶疾发作!”

“放屁!”肃宗猛地站起来,龙袍下摆扫过桌角,“好端端的怎么会恶疾发作?查!给朕仔细查!”

李泌上前一步,语气沉稳:“陛下,此事太巧了——俘虏刚指证完就死了,分明是有人杀人灭口。依臣之见,该从写假信的书吏查起,顺藤摸瓜,定能找到幕后黑手。”

肃宗咬着牙道:“传旨御史台,即日起彻查!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御史台的人办事倒快,不过两天就查了个水落石出——写假信的书吏是李辅国的心腹,被五十两银子收买,写完信就被打发去岭南,半路上“失足”掉进江里;那俘虏的死更简单,是牢头收了李辅国的好处,给了碗“病号饭”,里面加了料。证据一叠叠摆在肃宗面前,连李辅国给牢头的银票都搜了出来。

肃宗气得把证据摔在李辅国脸上,可看着李辅国趴在地上哭嚎“老奴是被猪油蒙了心”,又软了心肠——这太监从他还是太子时就跟着,帮他做过不少脏事,真要杀了,反倒舍不得。更何况,李辅国是张良娣的人,处置重了,后宫又要鸡飞狗跳。

“陛下,李辅国伪造书信诬陷皇子,按律当斩!”李泌跪在地上,声音坚定,“若不严惩,日后人人都敢构陷宗室,朝堂必乱!”

“朕知道按律当斩。”肃宗揉着眉心,语气疲惫得像老了十岁,“可他跟了朕十几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就罚他禁足三月,闭门思过,手里的宫监权收回来一半——算是给李倓一个交代。”

这处置明摆着是从轻发落,李倓却没说话,只是静静站着——他心里清楚,帝王的猜忌一旦生了根,就像毒草,拔不净。这次洗清了冤屈,可那根刺还扎在父皇心里,以后他的每一步,都得走得更稳。

刚出宫门,就见陈忠踮着脚在石阶下张望,看见李倓立刻冲上来,扒着他胳膊左看右看:“殿下!您没事吧?那帮人没打您吧?我刚在门口听小太监说李辅国被禁足了,是不是他搞的鬼?”

“我没事。”李倓拍开他的手,嘴角牵起一抹笑,“走,去西市吃羊肉汤,我请客。”

“好嘞!”陈忠立刻忘了刚才的紧张,拽着李倓就往街上跑,“我早打听好了,西市那家‘老王羊肉汤’最地道,汤熬得奶白,肉烂得脱骨,连葱花都给你撒足,还送刚出炉的芝麻烧饼,蘸汤吃香极了!”

秋阳透过槐树叶洒下来,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陈忠在前头蹦蹦跳跳,嘴里还哼着洛阳小调;李倓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沉重散了不少。他知道,这场构陷只是开始,张良娣和李辅国不会善罢甘休,父皇的猜忌也不会轻易消除。可他不怕——有李泌帮衬,有谍报营当耳目,还有陈忠这样没心没肺的下属陪着,再难的路,也能走下去。

紫宸殿里,张良娣看着窗外两人远去的背影,把绢帕绞得变了形。李辅国被禁足,她的算盘落了空,可眼里的狠劲没消。她转身蹭到肃宗身边,声音软得像棉花:“陛下,李倓虽说洗清了冤屈,可他在洛阳威望太高,手下的靖安军也越来越能打,您还是得多留个心眼才好。”

肃宗没说话,只是盯着案上的战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边。他知道张良娣的心思,可他更清楚,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李倓不能动。只是那点猜忌的种子,已经在他心里发了芽——以后,他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百分百信任这个儿子了。

夜色渐浓,驿馆的烛火亮了起来。李倓坐在桌边,手里摩挲着吉备建雄送的“樱雪”刀,刀鞘上的樱花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像带着远方的暖意。他轻轻叹了口气,把刀放在枕边——不管前路有多少暗箭,他都得撑下去,为了大唐的江山,也为了那些信他、护他的人。

“笃笃笃”,敲门声轻得像虫啄木头。李倓手按在刀柄上,沉声问:“谁?”

“是我。”门外传来李泌的声音,带着点夜色的凉。

李倓连忙开门,把李泌让进来。“李相深夜前来,可是有要紧事?”

李泌坐在桌边,自己倒了杯温茶,推到李倓面前:“殿下,这次虽说化险为夷,但你得记着,陛下多疑,张良娣和李辅国又盯着你。以后行事要更谨慎,尤其是兵权,该交的交,该放的放,别让陛下觉得你功高震主。”

“明白。”李倓端起茶杯,暖意顺着指尖传到心口,“我已经让靖安军谍报营加强了长安的布防,以后宫里宫外有什么动静,都能第一时间知晓。”

李泌点点头,呷了口茶:“这就好。另外,史思明那边不能放松,他最近动作频频,怕是要自立为王。你手里的战报是要紧东西,不仅能证你的清白,将来平定他,也得靠这些情报。”

两人聊到月上中天,李泌才起身离去。李倓站在窗前,望着天上的明月,心里一片清明。这场权力的游戏,才刚刚拉开序幕。而他,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每一场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