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光映着晨光，把珠母村的屋顶镀成了一层银箔。林安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往灵田走，靴底碾过冰壳发出“咯吱”声，身后跟着一串小脚印——小远、石磊带着几个孩子，每人背着半袋“冬藏一号”灵麦种，鼻尖冻得通红，却个个精神头十足。
“先生，这黑风谷的土是不是特别冷啊？”小远扒开积雪，看着下面暗褐色的土地，“我们的灵麦种下去，真能顶得住？”
林安蹲下身，从怀里掏出块温热的灵玉，按在冻土上。玉块很快渗出细密的水珠，带着淡淡的白光渗入土壤：“你忘啦？去年在寒泉边试种的那批，比这冷三倍都发了芽。再说有玄水道人配的暖土丹，埋在种子旁边，能保半个月恒温呢。”
孩子们立刻七手八脚地忙活起来，用特制的冰锄凿开冻土，每挖一个坑，就丢进三粒种子和一小撮暖土丹粉末。小远蹲在坑边数着种子，忽然喊：“石磊，你这坑挖深了！先生说过，灵麦根须浅，太深会闷坏的！”
石磊赶紧把坑填浅些，脸冻得像个红苹果：“知道啦！这冻土硬得跟石头似的，一不小心就挖深了嘛。”
阿依娜带着玄水道人和几个药农赶来时，正看到林安用灵泉水浇地。灵泉水落在雪地上，没等结冰就渗进土里，在地面留下一个个冒着白气的小坑。“这边的三十亩都种完了，”阿依娜扬了扬手里的布包，“暖土丹不多了，剩下的够种西边那片坡地，玄水道长说再掺点清神花的粉末，能防地下的冰虫。”
玄水道人捋着胡须笑：“那虫子专啃种子，去年没提防，损失了两成苗。今年有清神花的气味挡着，保管它们不敢来。”他蹲下身，指导孩子们把花粉末均匀撒在坑边，“记住喽，这粉末不能沾到种子，会烧坏芽的。”
日头爬到头顶时，最后一粒种子埋进了土里。孩子们瘫坐在雪地上，掏出怀里的麦饼啃着，看着黑风谷的方向——那里的浊灵似乎被晨光冲淡了些，原本灰黑色的雾气边缘，竟透出了点淡淡的绿。
“先生你看！”石磊突然指着远处，“那雾好像在退呢！”
林安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浊灵雾气像被无形的手推开，露出下面褐色的土地。他心里一动，忽然想起昨夜阿依娜翻到的古籍记载：“灵麦根须能吸浊灵为养分，难道是种子刚埋下就起作用了？”
阿依娜也凑过来，从布包里掏出块测灵石：“我测测看。”石头接触地面的瞬间，原本灰扑扑的表面亮起了两道绿光，“灵脉活性涨了！真的有用！”
孩子们顿时忘了累，跳起来拍手。小远最兴奋，蹦蹦跳跳地踩在刚种完的土地上：“我说肯定行吧！等它们长出来，浊灵肯定跑得远远的！”
林安望着那些被雪半掩的田垄，忽然觉得这冬天一点都不冷了。风卷着雪沫子吹过脸颊，带着清神花的香气，他仿佛已经看到开春时，绿油油的麦苗从土里钻出来，把黑风谷染成一片新绿——那会是比任何风景都好看的颜色呢。
傍晚收工时，孩子们非要把剩下的暖土丹包好，写上“黑风谷专用”贴在布包上。林安看着他们冻得发紫的鼻尖，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跟着师父在雪地里种灵麦，那时候总觉得师父的话太玄——“土地从不会骗你，你对它好，它就给你长好东西”。如今握着手里温热的灵玉，终于懂了这话的意思。
阿依娜走过来，递给他一块烤得焦黄的麦饼：“想什么呢？玄水道长说，今晚煮灵麦粥，加你爱吃的蜜枣。”
林安咬了口麦饼，甜香混着麦香在嘴里散开。远处的浊灵雾气又退了些，露出的土地上，隐约能看到极细的绿芽在雪缝里探头——是错觉吗？他揉了揉眼睛，再看时，那绿芽仿佛又长高了一丝。
“快走吧，”阿依娜拉了拉他的衣袖，“孩子们等着分粥呢，说要比谁碗里的芽芽长得快。”
林安笑着跟上，雪地里的脚印一串接一串，像条长长的链子，一头连着珠母村的烟火，一头通向黑风谷的新生。他忽然很确定，等明年春天，这里一定会开出一片最好的灵麦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