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长白山的暴风雪并未因青铜门的暂时沉寂而止息,反而变本加厉,如同宣泄着被惊扰的怒火。天地间一片混沌的惨白,能见度降至不足五米,狂风卷起冰碴,如同无数细碎的玻璃渣,抽打在脸上,瞬间割出细密的血痕,又立刻冻结。

撤离的队伍,更像是一支在白色地狱里艰难爬行的送葬队。

张起灵走在最前。他几乎将张终青整个裹在自己残破的冲锋衣里,只露出银白色的发顶。小家伙在高烧和能量过载后陷入深度休眠,墨玉眸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像一尊易碎的琉璃人偶。张起灵左臂的碳化伤暴露在酷寒中,伤口边缘冻结着一层诡异的暗绿色冰晶(神树能量残留与极寒相互作用的异变),每一次肌肉牵动都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但他抱着张终青的手臂稳如磐石,如同与冰冻大地融为一体。

吴邪和王胖子用临时扎成的冰橇,拖着吴三省。三叔躺在厚厚的兽皮垫上,气息奄奄。他右臂肘部以下的碳化部分已经彻底坏死,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琉璃状断裂面,边缘不再渗血,而是微微闪烁着星辉般的诡异光点,仿佛内在的能量正在不可逆转地消散。每一次颠簸,他都发出无意识的、痛苦的呻吟。

王胖子的情况同样糟糕。他左腿的冻伤在低温下麻木,但颜色已变为深紫近黑,皮肤紧绷发亮,如同过度成熟的果实,随时可能彻底坏死脱落。他几乎是用一条半腿和全部的意志力在拖拽冰橇,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冰霜挂满了胡茬,脸色灰败如死人。

黑瞎子被两位最强壮的鄂伦春猎人用另一种简易拖架拖着。他处于深度昏迷状态,脸上覆盖着防止冻伤的油脂和药草,但依旧能看出面皮的蜡黄和塌陷。偶尔,他会从喉管深处发出模糊的、断断续续的呓语,破碎的音节混合着血沫:“宫…西…母…救…三…爷…” 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幸存者的心上。

那几位鄂伦春老猎人,如同雪原上沉默的幽灵,无声地穿梭在队伍前后。他们用古老的、世代相传的技艺应对着绝境:用猎刀削砍冰面制造防滑坎;用口哨声和特定的手势在狂风中传递信息;用嗅觉和直觉规避隐藏的冰裂缝。他们看向张起灵怀中张终青的眼神,带着一种原始的、近乎图腾崇拜般的敬畏——那是对超越自然力量的本能恐惧与臣服。

每一步都如同在粘稠的冰浆中跋涉。积雪深及大腿,拔出腿的瞬间,带出的不是雪,而是冰粒和碎石混合的冻结物。狂风试图将人推下悬崖,体温被无情地掠夺。吴邪的眼泪刚流出眼眶就冻成冰棱,视线模糊不清。王胖子不止一次滑倒,啃了一嘴的冰雪,又挣扎着爬起,咒骂着,喘息着,继续拖拽。

绝望边缘:

“小哥…歇…歇会儿吧…”吴邪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肺叶如同被冰针扎穿。

张起灵没有回头,脚步未停。他只是微微抬起右手,做了一个极其简洁的“前进”手势。他知道,停下,就意味着被这片白色荒漠彻底吞噬,化为又一道无人知晓的冰原遗骸。

就在所有人体力即将耗尽,意识开始模糊时,领头的鄂伦春老猎人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鹰唳般的呼哨!

他指着前方风雪中一片模糊的、巨大的阴影。

那是一片废弃的、位于山谷避风处的旧军工厂。苏联时期的建筑风格,高大却破败的厂房如同被遗弃的钢铁巨兽骸骨,沉默地匍匐在雪原上。锈蚀的龙门吊、破碎的玻璃窗、以及半埋积雪中的废弃机床,勾勒出一个工业文明败落于自然伟力下的荒凉景象。

但在此刻,它却是唯一的诺亚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