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奴的雪豹跪在沙地上，前爪深深陷入黄沙，头颅低垂，仿佛承受着某种无形的压迫。李文站在矿区边缘，左眼深处那枚玉玺碎片仍在发烫，视野里残留着星门虚影的余光。他没动，只是将手中玉琮轻轻插入地面，一丝微弱的共鸣顺着根系传入地底——三十里外，金属摩擦声仍在持续，但节奏变了，不再是零星的响动，而是成片的、规律的震动，像是某种阵列正在启动。
“不是傀儡。”云姬站在他身后，空间罗盘握在掌心，指针稳定指向东南，“是战车。十二辆，每辆都带着磁暴核心。”
李文点头，转身走向提炼区。铁匠头目正蹲在炉边，盯着炉口泛出的蓝紫色火苗，眉头紧锁。“温度上不去，油液一加热就冒电弧，炸了三回了。”
“用铁树液。”李文蹲下，伸手探入炉壁裂缝，一缕银灰色液体从地底渗出，顺着他的指尖流入炉膛。火焰瞬间转为稳定的青白色，炉温迅速攀升。
“再让枣椰树精灵在油罐内壁长一层绒毛。”他站起身，拍了拍手，“隔热，防爆。”
铁匠头目愣了愣，立刻招呼工匠抬来三只空油罐。片刻后，精灵钻入罐内，根系蔓延，内壁迅速覆盖上一层细密的白色绒毛，像是天然的隔热层。
“下一步，磁粉混合。”李文从怀中取出一小袋黑砂，倒在石板上，“每百斤石油加三两磁铁矿，仙人掌黏液调和，比例不能错。”
话音未落，铁砧上的混合液突然泛起电光，铁匠头目猛然后退。李文抬手，日曜花光晶悬空而起，一道光束压下电弧，同时脚下流泪铁树喷出一股金属液，包裹住油罐，将其稳稳固定。
“重新配比。”他撕下衣摆蘸取液体，在石板上画出电磁场流向，“磁火弹的关键不是爆炸，是干扰。我们要的不是杀伤，是让它们的磁暴系统反噬。”
云姬走来，将罗盘放在石板一角。“贵霜战车的核心舱在轮轴连接处，那里是能量传导节点。如果磁火弹能在接触瞬间释放反向脉冲，就能让整个系统瘫痪。”
“那就打底盘。”李文收起石板，抬头看向赤奴，“你带雪豹骑士团，去东南三十里外的沙谷。战车必经之路，两边有仙人掌丛林，适合埋伏。”
赤奴点头，翻身上豹，短矛插回腰间。“要活的吗？”
“要样本。”李文说，“能拆开看就行。”
***
黄昏时分，沙谷尽头扬起一片尘烟。十二辆战车碾过沙丘，车身覆盖着暗灰色涂层，车顶的磁暴炮缓缓旋转，像是在扫描周围环境。赤奴伏在沙丘后，抬手示意雪豹骑士散开阵型。
“等它们进丛林再动。”他低声下令。
战车缓缓驶入仙人掌丛，车轮碾过干枯的枝干，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突然，雪豹群从侧翼冲出，作势要逃。为首的战车立即加速，炮口锁定目标，追击而去。
就在车轮完全压上仙人掌丛的瞬间，地面塌陷。
三十枚磁火弹从两侧沙丘飞出，划着弧线坠入车底。电光炸开的刹那，整片区域被蓝紫色脉冲笼罩。战车像是被无形巨手掀动，车身剧烈摇晃，表面涂层开始龟裂、剥落。
“放藤！”李文站在高处，挥动令旗。
噬铁藤从沙中暴起，缠住战车底盘，迅速吞噬残余的金属涂层。一辆战车侧翻，驾驶舱门被藤蔓撬开，内部齿轮组暴露在外。
赤奴跃下雪豹，短矛刺入舱口，藤蔓顺着矛身钻入，直抵核心舱。就在他准备拔出齿轮时，车顶突然弹射出一枚青铜齿轮，旋转着飞向半空。
李文腾空而起，日曜花光晶射向齿轮，光束穿透的瞬间，他看清了内侧刻着的字——“建武二十三年造”。
“光武帝时期。”他落地，伸手接住齿轮，指尖触到内壁一道细微刻痕。那不是文字，是一幅微型星图，与玉琮投影完全重合。
“这不是贵霜造的。”他说，“是汉人留下的东西，被他们挖出来，改了驱动方式。”
云姬走来，接过齿轮，指尖抚过星图。“磁暴系统被重新编程，但底层结构没变。他们用了西域古咒来激活，但核心还是中原的机关术。”
“所以问题不在战车。”李文望向远处沙丘，“而在谁在操控它们。”
***
矿洞深处，机械人形缓缓站起，关节发出金属摩擦声。它的核心舱亮起红光，倒计时开始——三分钟。
“自毁程序。”云姬抬头，罗盘浮现出血色数字，“和地脉震动同步。”
李文蹲下，将流泪铁树的金属液注入机械人膝关节。液体迅速凝固，关节被冻结，动作变缓。
“还能拖多久？”
“最多两分钟。”云姬盯着罗盘，“自爆能量太大，直接引爆会引发连锁反应，整个矿区都会塌陷。”
“那就导出去。”李文取出玉琮，按在机械人胸口，“用空间裂缝。”
云姬点头，双手结印，空间罗盘浮空而起，一道细小的裂缝在机械人上方张开，像是通往地底深处的通道。
“等它炸，立刻导入。”李文退后两步，抬手召回噬铁藤。
倒计时跳到三十秒时，机械人胸口突然亮起一道金光，核心舱自动开启。李文冲上前，伸手探入，取出一枚完整的齿轮。
“拿到了！”他后退，将齿轮交给赶来的于吉。
于吉接过，手指摩挲表面饕餮纹，突然抬头：“这纹路……是云台二十八将里的某一位。我记得，当年负责监造机关兽的是耿弇后人。”
倒计时跳到十秒。
云姬拽着众人退入空间裂缝。最后一眼，她看到机械人化作金色光雨，在矿洞上方凝聚成一座虚幻的星门，门内银河流转，像是某种召唤。
赤奴的雪豹再次跪下，眼瞳倒映着门内的光影。
李文左眼中的玉玺碎片剧烈发烫，视野里，无数金色丝线从西域各地升起，汇聚向那座门。他抬起手，指尖触到一丝微弱的牵引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门后等待。
于吉握着齿轮，低声说：“这不是战争傀儡。”
“是什么？”
“是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