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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兵跨步入内请示:“首席,俘虏按惯例发路费遣返吗?”

按人民军往日规矩,确是这般处置。

张远却摇头,指尖在案几上轻,说道:“政策需随实情调整。

先前对手多是本地武装,放归可助我传播理念;

但这些汉军远道而来,放回去只会重归建制。”

他顿了顿,目光凝沉:“他们被汉军妖魔化宣传洗脑,思想未转,放之无用。

先关押起来,有伤治伤、有病治病,尽数送往劳改农场与矿厂。

待改造教育到位,再议放人。”

“是,首席。”卫兵应声退下。

张远转向身侧小将:“各方动静如何?”

小将回道:“各部听闻您此处遇困,正驰援上党。”

张远自嘲一笑,指尖轻揉眉心,眉宇间掠过一丝疲惫:“这下倒有些丢脸了。

对了,灵丘县、中山国及太行山大本营,可有消息传回?”

“暂未收到。”

“知道了。”张远颔首,语气陡然沉了几分,“我先守好后方,为前线将军们稳固根基、解除后顾之忧。

另外,咱们的消息渠道太过滞后,必须设法改进,不能总这般两眼抹黑。”

天井关城楼之上,曹操对着一堆情报紧锁眉头。

朱儁这位名将究竟在盘算什么?

屯兵五龙口按兵不动,哪怕分兵驰援,局势也不至于这般被动。

是年事已高变得保守,还是另有图谋?

再看孙坚,勇猛有余,却失之冒进。

攻壶关不下,本应速退天井关,偏要死守泫氏城——赤匪援军一至,他必陷重围。

遇上这般队友,一莽一怯,实在令人头疼。

思忖片刻,曹操唤来传令兵:“你速去给孙文台将军传信,就说车骑将军被黑山贼牵制,主力一时难以上党。

另外,我方探得赤匪有在天井关附近集结之兆,劝孙将军弃守泫氏城,退守高都城。”

传令兵愣了愣,挠头道:“将军,这一带并未探到赤匪踪迹啊?”

曹操脸上堆起温和笑意,眼底却无半分暖意:“已然发现,只是你未曾知晓罢了。快去传令。”

“哦哦,属下这就去。”传令兵懵懂领命而去。

曹操转头对亲卫冷声道:“将这传令兵调往后勤,不必再用——这般愚钝,难当传令之职。”

五龙口的汉军大营中,被曹操暗忖“老迈”的朱儁正对着地图沉思。

张燕的黑山军在太行山南麓频频异动,明摆着“若进兵上党便抄后路”的架势,由不得他不谨慎。

此时,夏侯兰拿着一份报纸走入帐中:“将军,这是赤匪所印《星火报》第二期,满篇皆是蛊惑人心的妄言。”

朱儁接过,只见刊首题着“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下文洋洋洒洒细数他与皇甫嵩、董卓当年平叛时屠戮百姓、筑京观的旧事,字字直指汉军血腥镇压的本质,总体意思就是“百姓吓不倒,镇压愈烈,反抗愈甚”。

朱儁面色平静如常,说道:“文馥,你怎么看?”

夏侯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递上另一份情报,语气凝重:

“将军请看,这是赤匪地盘的动员情形——百姓踊跃从军,反汉标语随处可见,信从者不在少数。

这些人,全被赤匪的空头许诺蒙骗了!”

“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惧。”朱儁冷哼一声。

“但兰以为,绝不能任由他们妖言惑众!”夏侯兰咬牙切齿,“他们能蛊惑人心,无非是恐吓利诱。

我军不妨依样画葫芦,宣传既往不咎、不杀贫民、投降免罪,甚至许以减免赋税——将他们最诱人的许诺尽数抢来。

百姓若能从我军得实惠,岂会再随赤匪作乱?”

朱儁眉头微蹙,语气透出几分无奈:“我知晓你素来对军中作风颇有微词,实言相告,我亦不愿将屠刀挥向百姓。只是你也清楚,我不过是军令的执行者,大政方针之事,非我所能决断。”

夏侯兰心中一沉,却仍不肯放弃,继续劝道:“将军,兵不厌诈。宣传归宣传,至于能否兑现,日后再议不迟。当下首要之事,是先夺回民心!而民心所向,与平叛非但不相悖,反能助我军一臂之力。”

朱儁凝眸审视他片刻,眉头紧锁,终究缓缓点头:“舆论亦是战场,不可轻忽。此事便交由你处置,切记,莫要滋生事端。”

“诺!兰定不辱使命!”夏侯兰躬身领命,垂在身侧的手却悄然攥紧。他心中清楚,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步,纵是如此,也已耗尽心力。

可他仍存一丝希冀:只要舆论先行,汉军平叛时,或许能多几分收敛。纵不能杜绝杀良冒功之弊,至少,那些有组织的屠戮惨剧,或可避免。

朱儁忽然抬眼,问道:“你了解张燕吗?他为何这般力挺赤匪?我听闻赤匪拒绝过不少黄巾余孽的投靠,按说他们之间该有嫌隙才是。”

夏侯兰沉默许久,盘算一番后,缓缓解释:“张燕是个例外,赤匪对他另眼相看。早在赤匪举旗之前,卑职在真定任职时便探知,张远与张燕往来密切。

黄巾叛乱后,两军多次合作,甚至联手击败董卓,张远更解过广宗之围——黄巾余部欠着赤匪人情。张燕继承了黄巾大部分势力,自然要还这份人情,否则难以服众。”

“原来如此。”朱儁颔首,又问,“那张燕能力如何?”

“不好断言。”夏侯兰语气带着几分谨慎,却在关键处加重了语气,“他麾下既有张牛角的旧部,也有广宗、下曲阳的黄巾主力,战斗力定然不弱。至于他本人——实则本姓褚,是张角临终前才改姓张的。”

朱儁一愣:“张角赐姓?收他做义子了?”

“绝无此事,否则早该传开了。”夏侯兰摇头,随即话锋一转,以分析敌情的口吻道,“但这赐姓之举,显然是张角为黄巾余部留下的后路。能得张角这般安排,张燕的能力怕是不容小觑,且在黄巾旧部中威望极高,不可轻敌。”

朱儁沉默良久,手指在地图上的五龙口与太行山南麓之间反复摩挲,显然在权衡利弊。终于,他猛地起身,沉声道:“召集众将议事!”

帐内,朱儁目视麾下将领,语气斩钉截铁:“传令下去,暂缓北上!张燕小儿在我身后虎视眈眈,不除这心腹大患,我军寸步难行!先集中兵力击退张燕,令孙坚、曹操守住天井关即可!”

夏侯兰立于帐下,垂首而立。

此刻他并非为“计谋得逞”而窃喜,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庆幸——至少眼下,汉军不会带着往日的戾气贸然进军,那些沿途的百姓,或许能多几分安稳。

只是这份安稳何其脆弱?

他清楚,自己争取来的“宣传权”,不过是荆棘路上的一步试探,汉军积弊已久,仅凭几句口号,怎可能彻底扭转根深蒂固的杀戮惯性?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放弃这丝渺茫的希望。

“先让‘不屠百姓’的话传出去,先在人心深处埋下一颗种子。”

他在心里默默盘算,哪怕这颗种子暂时发不了芽,至少能让汉军将士在举刀时,多一丝迟疑;让百姓听闻汉军时,少一分恐惧。

至于平叛的战局,晚几日又何妨?

若以百姓的鲜血为代价换来得胜,这样的胜利,于他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唯有先立住“护民”的底线,这场平叛,才算得上真正的“正义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