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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是中山的张世平与苏双托人辗转送来的——

这两位以贩马起家的大商人,曾在人民军最艰难的初创时期,和人民军做过几笔生意,算是有一些交情。

信中字字泣血,说上一任中山相因镇压黄巾不力被朝廷撤职,换了个叫张纯的新官。

这张纯本是地方豪强,为人阴狠嗜杀,一上任就以“勾结黄巾余党”为名,罗织罪名,大肆抓捕当地富户商人,抄家下狱,掠夺资财。

张世平与苏双也未能幸免,如今被关在中山郡狱,家产早已被搜刮一空,信中直言,等榨干最后一丝价值,便是他们的死期。

他们求遍了所有门路,最终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远在太行山深处的人民军身上。

张远捏着信纸,有些犹豫。

论交情,实在犯不上为他们去冒险。

但他太清楚张世平与苏双的价值了——这两人精通经营之道,门路遍布北方各州,正是眼下缺少情报网、物资匮乏的人民军最需要的人才。

他沉吟片刻,对着洞口沉声喊道:“来人,去把张辽将军请来!”

不多时,张辽裹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袍走进洞来。

他左臂的箭伤还未痊愈,走路时左臂微蜷,动作显得有些不便。

张远将信递给他,把情况简略说了一遍:“文远,这两个人对咱们有用,你想一想办法,看能不能救。

若能救,咱就帮一把,不能就算了。”

张辽快速看完信,沉声道:“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中山离咱们红岩岭山高路远,张纯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抓人抄家,城中防备必定十分严密。

若是硬来,一来路途遥远,咱们的兵力难以展开;

二来风险太大,万一走漏风声,人没救出来,反倒会把咱们派去的弟兄都搭进去。”

“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办?”张远追问。

“眼下有两个法子。”张辽伸出两根手指,语气郑重,“一是突袭劫狱,挑选精锐弟兄,昼伏夜出,快进快出,但这法子太过凶险,成功率最多三成;

二是暗中收买,找狱卒、或是张纯身边能说上话的亲信,用重金打通关节,把人悄悄弄出来。

这法子虽然耗时间,花钱也多,但相对稳妥。”

张远低头沉思片刻,说:“就用第二个法子,但要做两手准备。

你亲自带一队精干的弟兄,多备些金银,悄悄潜入中山城。

能买通关节最好,若是事不可为,再伺机动手劫狱。

记住,无论如何,你们的安全才是首位!”

“明白!”张辽抱拳应下,转身大步流星地去准备了。

张辽走后没几日,红岩岭的平静就被打破了——一队风尘仆仆的人马从山外赶来,为首的自称是并州晋阳派来的使者,指名道姓要见张辽。

听说张辽不在,使者脸上露出局促之色,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求见张远。

“张首席,小人是奉张杨将军之命而来。”

使者眼神里满是不安,“当初晋阳为避白波之乱,多亏人民军出手相助,城里的百姓才没遭兵祸。

可如今……朝廷提拔丁原为并州刺史,大家都知道丁原此人执拗的性子——咱们这些当初跟人民军有过往来的人,心里都七上八下的,实在是没了主意。”

张远瞬间就明白了。

晋阳当初为了自保,曾短暂归附过人民军,虽然后来人民军主动撤离,让他们自治,但这段“通敌”的过往,终究是一根扎在他们心头的刺。

如今丁原到任,这些人怕被清算,是想提前找条退路。

“张将军他们是想问,若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人民军肯不肯收留他们,对吗?”张远问道。

使者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急切之色:“正是!张将军说了,只要人民军肯点头,他们宁愿举家迁来这太行山,跟着首席您干!”

张远站起身,走到洞口,望着外面漫天飞舞的大雪,风雪的呼啸声似乎都在耳边减弱了几分。

他沉默片刻,转过身,语气铿锵有力:“你回去告诉张杨将军,也告诉所有跟人民军共过事的朋友——

人民军的大门,永远为他们敞开!就说我说的,四个字:热烈欢迎!”

使者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张远会答应得如此干脆,随即脸上爆发出狂喜,对着张远深深一揖:“多谢张首席!小人这就回去报信,定不辜负您的大恩大德!”

消息传回晋阳,张杨立刻召集了相熟的大户和将领,把张远“热烈欢迎”四个字一说,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席间很快起了争执。

“我看不妥!”

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汉子猛地拍案,正是晋阳功曹的郭缊,他脸色凝重地扫视众人,“丁刺史虽严厉,却也讲法度。

咱们祖上世代在并州为官,只要主动认错,痛陈前非,他未必会赶尽杀绝。

可赤旗军呢?

当初在战场上,他们多少人倒在我们的刀剑下?

我记得,紫云军的副将王当,就死在桃河谷吧?

这笔血仇,他们能忘?”

座中几人纷纷点头,一个曾参与过守城的校尉附和道:“郭功曹说得是!

丁刺史刚到任,北边异族又闹得凶,正是用人之际,咱们主动向他靠拢,未必没有活路。

去投人民军,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糊涂!”张杨他霍然起身,袍袖怒甩,目光扫过众人:“你们忘了当初晋阳即将被白波军攻破时,谁来救的我们?”

他往前踏了一步,声音陡然拔高:“你们忘了白波军退去后,人民军的旗帜已经插上城头,谁又二话不说撤兵,主动把晋阳城完完整整还给咱们?”

提及往事,张杨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却愈发坚定:“人民军的王当,当初就死在我眼前——死在和我对阵之时!

可我张杨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张远的人品,人民军的心胸,绝非睚眦必报之辈!”

他攥紧拳头:“他们若要记仇,当初何必救晋阳?何必退城?

他们的所作所为,晋阳的百姓看在眼里,天下人也看在眼里!

这种胸襟气度,难道不值得咱们托付身家?他们定会既往不咎!

我张杨,相信人民军的口碑!”

一番话掷地有声,堂中原本犹豫的人,脸上渐渐露出愧色,看向张杨的目光多了几分信服。

张杨走到堂中,环视众人:“丁原是什么人?咱们都是知根知底的人,能不知道?

我承认他正直忠诚,刚直不阿。

也正因为如此,他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又有强烈的派系之见。

咱们跟人民军有过牵连,就是他眼中钉肉中刺,迟早要被清理!

太行山再苦,至少能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

郭缊冷笑一声:“张从事执意要去,我不拦着。

但我郭家世受皇恩,若丁刺史真要追究,我宁可留在晋阳听候朝廷发落,也不会去投那些‘反贼’!”

说罢,他拂袖而起,领着几个心腹大步离去。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最终大多选择跟着张杨走。

当夜,晋阳城里一片忙碌,张杨带着自己的亲信、家眷,还有十几户愿意同去的人家,趁着夜色悄悄出了城,朝着太行山方向赶去。

一路上,又有不少担心被清算的人陆续加入,队伍越走越大,车轮碾过积雪的“咯吱”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