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厌摸了摸自己恢复纯银的长发，得意地冲离仑扬了扬下巴：“打完架，火气自然就消了。阿离~你老公厉害吧？从头到尾，没伤着一花一草。”
离仑瞥了他一眼，没接话，目光却落在他银发上，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下方的百姓与江湖人望着半空中两个容貌身形几乎一致的蓝衣人，早已炸开了锅。
“有两个百里城主？到底哪个是真的？”有人揉着眼睛，满脸不敢置信。
他身边的同伴捅了捅他，压低声音道：“你没听旁边那个红衣公子喊什么？我刚才听见了，那个白头发的被叫做‘阿厌’！而且他刚才指点雪月剑仙剑法时，句句都在点子上，连剑法里的细微不足都看得一清二楚，等下我得去求求他，指点我两招！”
正说着，离仑弯腰捡起一根树枝，身形微动间，竟将方才李寒衣施展过的“月夕花晨”“止水剑法”“双手剑术”“露红烟绿”一一演来。他用树枝作剑，动作行云流水，既有李寒衣的凌厉，又多了几分独有的温润，尤其是“月夕花晨”，虽无花瓣相伴，却凭剑意引得周围落叶轻舞，竟比实景更显神韵。
一套剑法演示完毕，离仑看向仍在怔愣的李寒衣，语气平和：“就像阿厌说的，你若在没有花草的地方，如何施展‘月夕花晨’？总不能千里迢迢借用别处城镇的花朵吧？练‘月夕花晨’，需放空心神，让周遭花草与你心意相通，自然跟随舞动。若像你方才那般强用剑气催动，即便借来别处的花，用一次便会凋零落地——它们开花，难道就是为了供人练剑的吗？”
李寒衣握着铁马冰河的手微微一颤，面具下的脸色变幻不定，显然被这番话点醒了。她的嘴唇紧抿着，似在认真思索。
离仑对她温和道：“你来试试，放空杂念，只凭心意引动周遭气息。”
李寒衣犹豫片刻，终是依言收了剑气，闭目凝神。片刻后，她手腕轻扬，铁马冰河划出柔和的弧度，周遭的落叶与残存的花瓣竟真的缓缓升起，随着她的剑势轻轻舞动，虽不如方才那般汹涌，却多了种自然的灵动。
“对，便是这样。”离仑点头赞许。
周围那些原本围观的修士们，见离仑不仅剑法精妙，讲解更是透彻，顿时按捺不住，纷纷涌了上来。
“这位红衣先生，求您指点我‘破空拳’的关窍！”
“先生，我这‘流云剑’总觉得滞涩，您看问题出在哪？”
剩下的那些练剑的修士更是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恳求：“大师！先生！剑仙！我们该怎么办？练了多年总在瓶颈，求您点拨一二！”
朱厌见状，挤开人群喊道：“都排好队！一个个来！今日教不完的，论剑大会上尽管来和我们比试，到时候照样教你们！英磊！”他扬声唤道，“来帮忙！我和阿离哪教得过来这么多，你也露两手！”
英磊笑着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上前，弯腰捡起一根树枝，朗声应道：“好啊，正好最近悟了套新的掌法，便借这树枝给大家演演。”
这时，叶安世拉着赵玉真挤到人群边缘，两个半大的孩子被围在外圈，踮着脚尖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叶安世眼珠一转，对着朱厌的方向大声喊了一句：“远舟叔叔！用你的戾气把我们托起来！你要是不托，我们就让阿离叔叔托，你也不想阿离叔叔的灵气耗光吧！”
朱厌闻言，低头看见两个小家伙急得直跺脚，又气又笑，指尖一缕极淡的黑气悄然漫出，像两只无形的手，轻轻将两人托到半空。
“抓好了，别乱动。”他扬声道。
叶安世和赵玉真顿时欢呼一声，稳稳站在黑气托成的“小台子”上，终于能清楚看见离仑与英磊指点众人的模样，小脸上满是兴奋。
百里东君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热闹的景象，又看了看朱厌与离仑默契的模样，眼神渐渐柔和下来。而李寒衣仍站在原地，反复揣摩着离仑方才的话，铁马冰河的剑身在月光下流转，映着她面具上的纹路，仿佛也在静静思索着剑理的真意。
人群中，关于“双影辨真容”的议论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对剑理、拳术的探讨。朱厌看着这一幕，忽然对离仑笑道：“你看，这样也挺好。”
离仑侧头看他，眼底笑意明了：“嗯，是挺好。”
月光洒落，将众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剑声、拳风、讨教声交织在一起，成了望舒城今夜最特别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