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树槐花在晚风中轻轻摇曳,香气愈发浓郁。叶安世正缠着赵玉真讲望城山的趣事,吕素真与忘忧禅师在一旁论道,柳月和墨晓黑则望着远处的山景闲谈,一派和睦。
朱厌却拉了拉离仑的衣袖,示意他到一旁去。离仑会意,跟着他走到古槐树背阴处,那里枝叶茂密,正好挡住众人的视线。
“坐下。”朱厌的声音有些沉,扶着离仑让他盘腿坐下,自己则面对面盘膝而坐,掌心缓缓贴上离仑的后背。
温暖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入离仑体内,滋养着他因催开槐花而略显虚耗的神魂。离仑舒服地轻叹了口气,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朱厌在他耳边低喃,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阿离~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离仑微微一怔,转头看向他。朱厌的白发垂落在肩头,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唇和眼底翻涌的情绪。
“你方才催开槐花,耗了多少灵力自己清楚。”朱厌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后怕,“那毒还没清干净,你这般折腾,是想再躺回封印里去?”
离仑想说自己没事,却被他更紧地按住肩膀。
“你听我说。”朱厌的指尖微微发凉,灵力却愈发温和地包裹住他的神魂,“你要是……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或是像以前那样消失了,我怎么办?”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继续道:“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戾气。到时候不管是谁,哪怕是天道,我都敢掀了去。可那样……你定是不喜欢的。”
离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又温暖。他反手握住朱厌贴在自己背上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我知道了。”离仑的声音放得很柔,“以后不这样了,不惹你担心。”
他转头,认真地看着朱厌的眼睛:“我不会再消失了。三万多年都过来了,往后还有无数个年头,我都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朱厌的眼神动了动,眼底的戾气渐渐褪去,只剩下柔软的担忧。他哼了一声,语气却软了下来:“这还差不多。”
灵力还在缓缓流转,像一条温暖的溪流,洗去离仑体内的疲惫。离仑靠在朱厌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忽然觉得,刚才耗费的灵力,值了。
远处传来叶安世的呼唤:“阿离叔叔!远舟叔叔!你们在哪儿呀?赵师兄说望城山的瀑布下有彩虹,你们要不要一起听?”
朱厌刚要应声,离仑却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再待片刻。他闭上眼,感受着朱厌的灵力在体内游走,将最后一丝疲惫驱散,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朱厌看着他放松的模样,眼底的担忧彻底散去,只剩下宠溺。他轻轻刮了下离仑的鼻尖:“小没良心的,刚还让我担心。”
离仑笑着拍开他的手:“再闹,安世该寻过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朱厌收回手,帮离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走吧,别让那小子等急了。”
离仑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忽然凑近朱厌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其实……看到你担心我,我心里是欢喜的。”
朱厌的耳尖瞬间红了,轻咳一声,转身往众人那边走:“油嘴滑舌。”
离仑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笑着跟了上去。满树槐花在晚风中簌簌作响,仿佛在为这对跨越万年的伴侣,低吟浅唱着温柔的歌谣。而那藏在戾气下的深忧,终究被悄语间传递的灵力与情意,轻轻抚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