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站在公交站台边，手指在手机地图上划了一下。红点没动，梧桐街17号，片刻咖啡馆，就是这里。
她收起手机，拉了拉外套领子，朝街角走去。风不大，但吹得人脖子发凉。她没停下，脚步稳定地穿过人行道，推开咖啡馆的玻璃门。
门铃轻响，一股咖啡豆的香气扑面而来。店里人不少，靠窗的座位坐满了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吧台后站着穿围裙的服务员，正低头擦杯子。
她走到点单台前，报了个最便宜的美式。服务员点头，转身进了后面的储藏室。林小满注意到，对方进去前脚底顿了一下，像是踩到了什么不该踩的地方。
她接过咖啡，没喝，目光扫过地面。吧台右侧那片瓷砖颜色比周围深，接缝处也有点歪，像是后来补过的。她慢慢走过去，借着低头找零钱的动作，悄悄从包里取出引魂灯笼，指尖一碰开关，微光扫过地板。
灯笼轻轻震了一下。
她立刻收回手，把灯笼塞进包里。阴气流动，很弱，但确实存在。不是亡者残留，而是某种长期封闭的空间被打开后留下的痕迹——底下有东西。
她端着咖啡在店里转了一圈，假装找座位，实则观察出口和监控位置。储藏室门开了一条缝，她趁没人注意，闪身进去。
里面堆着纸箱和清洁工具，角落有个半开的铁皮柜。她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柜子后面的墙，指尖触到一道细缝。她用力一推，柜子滑开，露出一块可以掀开的地板。
下面是一截楼梯，通向黑暗。
她没犹豫，从包里拿出强光手电，拧亮后照下去。台阶是水泥的，潮湿，但看得出常有人走动。她回头看了眼门口，确认没人进来，轻轻踩了下去。
楼梯不长，十几级后就到了底。通道狭窄，两边是砖墙，头顶有管道滴水。她贴着墙走，脚步放轻。走了约莫五分钟，前方出现一扇铁门，锈得厉害，门缝里透出一点微弱的震动声，像是某种机器在低频运转。
她停下，回头喊了一声：“周予安。”
墙角的空气晃了一下，一道半透明的身影缓缓浮现。周予安靠在墙上，脸色发白，但已经能站稳。他点点头：“我跟上了。”
“还能走吗？”
“能。”他声音有点哑，但没退缩，“那声音……不是机器，是某种共振。”
林小满皱眉。她也感觉到了，脚底传来轻微的颤动，像心跳。
她推了推铁门，纹丝不动。手电照过去，发现锁是电子的，旁边有个指纹识别区，已经裂了。她从包里取出铜印，轻轻敲了下识别器外壳，再一推——门“咔”地开了。
里面是个废弃的仓库，空旷，堆着破桌椅和报废的柜子。手电光扫过去，角落里有张翻倒的办公桌，抽屉全被拉开，地上散落着纸张。
她一步步往里走，周予安紧跟在后。空气里有股陈年灰尘的味道，混着一点铁锈和旧电线烧过的焦味。
“那边。”周予安忽然抬手。
手电光顺着他的方向照去，仓库尽头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门，门框边缘的水泥有新裂痕。林小满走过去，伸手一推，门没锁。
门后是向下的阶梯。
她没急着下去，先用手电照了照墙壁。水泥刷得粗糙，但靠近楼梯口的位置，有人用红漆画了个图案——六芒星套着逆十字，和之前在b-7发现的一样。
“守衡会。”她低声说。
周予安扶着墙，慢慢走下来：“这个标记……不只是符号，它在吸收某种能量。”
“什么能量？”
“执念。”他声音低下去，“被压抑的，被掩盖的，那些没被说出口的痛苦。”
林小满没再问，她先下楼梯，周予安紧跟着。阶梯不长，十来级后到底，是个约莫三十平米的地下室。灯是声控的，她一踩地，头顶的日光灯闪了两下，亮了。
房间中央摆着一排铁架，上面全是标签盒，每个盒子上贴着纸条，写着名字、年级、日期，还有“观察等级：A\/b\/c”。
她随手打开一个。
里面是本日记，扉页写着“陈雨桐，高二（3）班”。翻开几页，字迹越来越乱，最后一页写着：“他们说我是疯子，可我只是想告诉老师，王浩他们把我推进器材室，拍了视频……没人信我。”
盒子里还有她的校牌、一张撕掉一半的合照、几张医院的心理评估单。
林小满又打开另一个盒子。标签上写着“赵明远，高三（1）班”。里面是几份匿名举报信的复印件，内容全是诬陷他偷钱、骚扰同学。还有一张录音笔的标签，写着“已销毁”。
墙上贴着一张A3纸，打印着一行字：“秩序需代价，沉默即服从。”下面压着一枚徽章——六芒星托着天平，和她从密室找到的一模一样。
“这不是档案室。”她声音冷下来，“这是证据库。”
周予安走到另一侧，手指抚过铁架底部的一个暗格。他轻轻一拉，格子滑开，里面是厚厚一叠文件，每份都盖着“守衡会·内部流通”的章。
“他们记录每一个被盯上的人。”他翻了一页，“从心理状态到社交关系，甚至家庭背景……全都建档。”
林小满把手机拿出来，开始拍照。她拍了铁架、文件、墙上的标语，最后对准那枚徽章。
就在她收起手机的瞬间，头顶的灯突然全部亮起。
不是声控，是统一开启的。
她猛地抬头。
四周的墙边，不知何时出现了八个人。全都穿着黑衣，脸上没有表情，胸前挂着金属铭牌，图案正是六芒星与天平。
她立刻把手机塞进内衣口袋，转身把周予安挡在身后。
为首那人往前一步，铭牌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开口，声音低沉，像从地底传来：
“引魂人，你不该来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