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雯没说话，手指停在资料纸角上。那张笑脸印得有点歪，她用指甲轻轻刮了下油墨。
琪琪坐在旁边，声音压低：“赵小曼的事你真不知道？”
琴雯摇头。
“她借了高利贷。”琪琪说，“一开始是买包，后来还不上，利滚利，欠了三十多万。她爸失业在家，家里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琴雯记得赵小曼总在晚上刷手机。宿舍熄灯后，屏幕光打在她脸上，她一边点页面一边念叨“就这一次”。琴雯见过她把账单塞进枕头底下，第二天又拿出来撕碎扔进垃圾桶。
“后来呢？”琴雯问。
“她找了个建筑老板。”琪琪说，“那人五十多岁，结过婚，有老婆。听说那老板给了她一套房，还清了债。但赵小曼被正妻闹到学校，在学校门口拉横幅，说她是小三，破坏家庭。”
琴雯想起赵小曼有次穿了一件香奈儿高仿外套，回来笑着说同学都以为是真的。那天晚上她喝了半瓶红酒，躺在床上说：“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被人看得起吗？”
“校方查了她的消费记录和转账流水，发现她长期接受不明资金。”琪琪说，“加上影响恶劣，直接给了退学处分。现在她在直播平台卖货，账号都没多少粉丝，有人说赵小曼换了个新的金主。”
琴雯低头看着手里的复习资料。第三章的公式她还没背熟。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落在课本边缘，纸面有些反光。
琴雯记得有一次下雨，两人共撑一把伞回宿舍。赵小曼的鞋跟断了，她们一路踩着水坑走。到楼下时，赵小曼突然说：“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有钱到不用算每一分钱？”
那时候琴雯说会。可现在她知道，有些人翻身靠的是机会，有些人却把自己越埋越深。
“你不惊讶？”琪琪看着她。
“有些事情，是有征兆的。”琴雯说。
她没提黄家的事，也没说自己刚从新加坡回来。那些枪声、密道、医院里的血迹，都不适合在这里讲。琴雯翻到第三章，用笔圈出第一个重点公式。
琪琪盯着琴雯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下：“你变了。”
琴雯抬头。
“以前你总低着头走路，别人叫你名字都要喊两遍才敢应。”琪琪说，“现在你坐在这儿，谁看你一眼都觉得不能随便惹，气场强大。”
琴雯对琪琪笑了笑，没接话。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琪琪靠在椅背上，“赵小曼被抓那天，还在朋友圈发‘努力做独立女性’的鸡汤文。配图是她坐在咖啡厅里看书的照片，其实那张图是p的，她根本没去过那家店。”
琴雯想起系统刚激活那天。也是她的命运转折点。
“赵小曼要是早点明白就好了。”琴雯说。
“明白什么？”
琴雯说，“赵小曼一直想靠男人跳出困境，从来没想过靠自己，靠劳动获取成果。捷径不是那么好走的，一但行差就错，就会万劫不复。”
琪琪愣了一下：“你说的对。”
琴雯笑了笑。
教室外走廊传来脚步声，几个学生抱着书走过。有人往这边看了一眼，又悄悄移开视线。
“你还会见赵小曼吗？”琪琪问。
“不会。”琴雯说，“我和她早就不是一路人了，在学校时，为了一点利益，出卖过我、造谣过我。我和赵小曼的同学情谊早就被她消耗殆尽了。”
赵小曼最后一次找琴雯，是为了借钱，是在两个月前。说是朋友婚礼要买礼服，五千块周转一下。琴雯没借。当时也许赵小曼已经走投无路了吧？不然也不会找她。
现在想想，那五千块对赵小曼来说可能就是最后一根绳子。但她伸出手的方式错了。
琴雯不是没心软过。可想起曾经赵小曼为了几百块钱就背叛了她。琴雯逼着自己硬下心肠。
琴雯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
“其实我也怕。”琪琪忽然说，“怕哪天我也变成那样。看到别人有好东西，就想拥有，管它是不是自己的能力配得上的。”
琴雯停下笔。
“那你记住一件事。”琴雯说，“每次你想伸手借钱之前，先问自己值不值。如果你没办法十倍百倍地还回去，那就不要考虑。”
琪琪眨了眨眼：“你还真是对自己……狠啊。”
琴雯没否认。她不但对自己狠，更是清醒。这个世界不会因为谁可怜就给谁机会。琴雯能有现在的成就，因为有了系统，才有试错的资本。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琪琪拍了下琴雯的肩膀：“还有一件事，你肯定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