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雯的手指最先有了知觉，像是从冰水里抽出来一样，一节一节回暖。琴雯眼皮很重，眨了几次才睁开。头顶是浅色的天花板，没有裂纹，也没有水渍。她慢慢转头，看见落地窗外是整片城市夜景，灯火连成线，远处有船在江上行驶。
琴雯记得自己扑进一个男人怀里，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床边有张木桌，上面放着一杯水，玻璃杯外壁凝着水珠。她撑起身子，后脑勺一阵钝痛，肩膀也发酸，但四肢还能动。她低头看自己，身上盖着薄被，外套不见了，只穿着里面的白色衬衫和裙子。
门开了。
那个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领带松了，袖口卷到小臂。他站在门口没靠近，看着琴雯。
“你醒了。”他说。
琴雯盯着他，喉咙干得说不出话。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不是在做梦。
“是你救了我？”琴雯终于开了口，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
男人点头，“嗯。”
“这里是哪儿？”
“酒吧顶层套房，我的地方。”
“你是谁？”
“黄俊宇。这家酒吧的老板。”
琴雯坐直了些，背靠床头。她脑子里开始拼刚才的记忆——消防通道的门突然打开，有人冲出来捂她的嘴，手巾有味道，她挣扎，踩脚，跑向电梯，看到一队人走出来……
就是他们。
“那个人呢？”她问，“捂我嘴的那个人，抓到了吗？”
黄俊宇摇头，“跑了。监控拍到他从消防通道进去，但中途画面断了几秒。等恢复时他已经出来了。”
琴雯闭了下眼。她记得那股刺鼻味，像乙醚。如果不是她反应快，现在可能已经被拖走了。
“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每月都会巡视一次产业。”黄俊宇走近两步，停在床前两米处，“今晚刚到一楼，就收到保镖通知，说走廊有异常动静。我们上楼的时候，正好看到你冲出来。”
琴雯点点头。心想自己运气真好。
琴雯抬眼看黄俊宇。他个子高，站姿挺，眼神不躲也不逼，说话直接。不像骗子，也不像坏人。
“谢谢你救了我。”琴雯说。
黄俊宇没接这话，反而问：“你知道是谁安排的吗？”
琴雯摇头，“我不知道。”
门外传来敲门声。
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进来，手里拿着平板，“宇哥，查清楚了。动手的是张家的人，叫阿坤，有案底，专门干绑票和造绯闻的活儿。任务是张成的副手下的，指令说要把琴小姐带到楼下房间，拍视频，然后放出消息说琴小姐主动投怀送抱，逼琴小姐签股权转让书。”
琴雯手指收紧。
果然是冲着公司来的。
她刚处理完新加坡子公司的事，还没喘口气，就有人盯上了她。
“他们以为我会怕？”她低声说。
黄俊宇看了她一眼，“你不怕？”
“不怕，拍照就拍照，想用裸照威胁我签股权转让协议，不可能。”琴雯抬头，“再说他们也没成功，等我回去，弄死张家。”
黄俊宇没说话，转身走到窗边。他背对着琴雯，肩膀宽，身形利落。
“你打算怎么办？”他问。
“报警没用，张家用得替死鬼。”琴雯说。
琴雯松了口气。只要知道是谁对付我，事情就好办。
她掀开被子下床，脚踩在地毯上。她的高跟鞋放在墙角，鞋跟有点歪了。
“我要回酒店。”琴雯说。
“你现在不能走。”黄俊宇回头，“张家知道你没被抓到，一定会再动手。你一个人回去，风险太大。”
黄俊宇走回来，语气没变，“今晚你就留在这儿。明天早上，我亲自送你回酒店。”
“为什么帮我？”她问。
“我说了，我讨厌别人在我地盘上耍花招。”他看着她，“更何况，你是我酒吧的客人。出了事，是我的责任。”
琴雯盯着他。
这不是全部原因。
一个酒吧老板，不会带着全副武装的保镖半夜巡逻。他的反应太快，手下人都有身手，不像普通生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