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照进病房，琴雯已经坐在苏周床边。她伸手想把被子往上拉一点，手指还没碰到布料，一个穿白制服的女人就走过来，轻轻挡开了她的手。
“小姐，这个我们来就好。”护工声音不高，动作却很坚决，顺手调整了输液管的角度，又检查了一遍心率监测仪。
琴雯愣了一下，缩回手。她看向苏周，他闭着眼睛在睡觉，眉头微微皱着。她刚想说什么，另一名男护工端着药盘进来，手里拿着体温计和药杯。第三个人正在用消毒湿巾擦拭床头柜，动作利落，一句话不说。
三个人各司其职，没人再看她一眼。
琴雯站起身，退到墙边的椅子坐下。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刚才那一下被拦住的感觉还在。她不是不能理解专业护理的重要性，可昨晚睡前她还给苏周换了热水袋，今天一早醒来却发现所有东西都被替换了，连他用的牙刷都变成了新的品牌。
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走廊传来脚步声，枭治走进来。他穿着黑色西装，领带一丝不苟，手里拎着一个纸袋。他先看了眼病床上的情况，然后走到琴雯身边坐下。
“他们六点就到了。”他说，“合同是院长亲自签的，三家机构联合服务，轮班制，二十四小时不间断。”
琴雯抬头，“你安排的？”
“嗯。”他点头，“我不想你太累。你现在脚还没好利索，每天坐轮椅来回跑，我不放心。”
琴雯没说话。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心里还是有点堵。她不是怕辛苦，而是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护工换完药，其中一人拿出平板记录数据。琴雯看见屏幕上写着“患者状态稳定，情绪良好”，再看苏周的脸，他依旧闭着眼，呼吸平稳。
“他早上醒过一次。”枭治说，“喝了半杯粥，护士说恢复得不错。”
琴雯点点头。她想问点别的，又不知道该问什么。房间里只剩下仪器滴答的声音和护工走动的脚步声。
过了几分钟，苏周睁开眼。他第一反应是往琴雯的方向看，看到她坐在角落里，眼神亮了一下。
“你来了？”他的声音还有点哑。
琴雯立刻站起来，但还没等她走近，一名护工已经俯身过去，“苏先生，您醒了，我们现在要测血压，请保持安静。”
苏周皱眉，“我没事，让她……”
话没说完，血压袖带已经开始充气。他只能闭嘴配合。琴雯站在原地，手攥着裙角，最后又慢慢坐了回去。
枭治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十分钟后，医生推门进来查房。他翻了下病历本，转向琴雯。
“你的情况很好。”他说，“脚踝没有二次损伤，炎症也消得差不多了。下午就可以出院了，不需要继续住院观察。”
琴雯怔住了。她下意识看向苏周，可隔帘已经被拉上，护工正在给他做晨间护理，她什么都看不见。
“现在就能走？”她问。
“只要你愿意。”医生合上本子，“后续按时复查就行。医院床位紧张，身体好了就没必要空占资源。”
琴雯低下头。她知道这是正常的医疗流程，可这一刻却觉得格外茫然。她在医院待了快一周，每天的生活就是照顾苏周、等他醒来、陪他说会儿话。现在突然被告知你可以走了，不走就是浪费医疗资源，反而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枭治站起身，把纸袋递给她。“里面是干净衣服，你换上后等我处理医院后续事情，就可以离开了。”
琴雯接过纸袋。
她没时间细想，护工已经完成了晨间护理。苏周靠在床头，目光穿过隔帘缝隙寻找她的位置。
“琴雯。”苏周喊了一声。
她应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却被护工挡住去路。
“苏先生需要静养半小时，期间谢绝探视。”女护工语气礼貌但不容置疑。
琴雯停在原地。苏周张了张嘴，最终没再说什么，只是盯着她，直到隔帘完全合拢。
枭治站在窗边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琴雯听不清内容，只看到他挂掉电话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