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文智后,我又全身心投入到另一个大计划中。
挺奇妙的一件事,我的痘痘又开始爆发了。无奈,这次我又去找了那个老中医。只不过,这次,他开了正儿八经的药方。
“年轻人,要吃清淡些,少油少盐,还要多运动……”
我连连点头。
“光点头有什么用?要行动……”他说话的音量高了几分,几分的生气在里面。
“我肯定会改,上次跟您看的不……也好了么……”
原本是想让他相信我的决心,却不想抱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两剂喝完,记着我说的话……”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迎上下一位患者,我起身还不忘留下一句谨遵医嘱。
药,是真的苦。
忙,也是真的忙。
来到甲方爸爸这里之后,发现比UN还恐怖。好像诸多事宜,并不是光靠加班能完成的。我的作息越来越不规律,我又开始焦虑。
唯一能谨遵医嘱完成的事,便是周末一大早来上五公里,然后乖乖去图书馆啃书。
随着时间的逼近,我的焦虑和恐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以至于,我填报系统的时候,貌似选错了专业……
时隔十年再次参加考试,不同以往的是,我已经快三十的人了,在临田这个年纪的姑娘有的都过上了二孩家庭的生活。
十二月底的寒风瑟瑟吹着,手里的准考证冰凉凉的,笼罩着一股寒气。天色微微渐白,学校里热闹的像是菜市场。
围巾厚实,羽绒保暖,腿脚不冷,万事俱备,一切就绪。
厉瑶,加油!
思想政治,是我紧张复习的那些,我暗自欣喜。英语依然没有落下,虽不及十年前的巅峰时期,如今底子还在。只是,专业课,我不太确定,但是自我感觉还不错。
神经紧绷了两天,手机也沉寂了两天。很好,没有人打扰。
从学校出来的那刻,恍如重获新生。夜色降临,我迈着轻快的步伐 ,去了学校对面的商场,吃了一顿独属于自己的大餐。
这份大餐,我准备了十年。
考场里的钟声如十年前一模一样,沉甸甸的,压在心头。只是这次,再听到这个声音落下时,却没有了十年前那样,感觉肺腑被瞬间抽空,只剩一片茫然的白。
这场,欠了十年的青春,我终于提交了我的答案。
十年前,一道答错的题,一个失眠的夜,都像是天崩地裂的绝望。只是后来,天没有崩,地也没有裂,只是一根无形紧绷的弦,此刻断了。
思绪飘到还是刚来UN的时候,从战战兢兢地新人,到能独当一面的项目负责人,在无数个深夜喝着速溶咖啡,永远冲锋在第一线。
我早已拥有了十年前渴望的许多东西:经济的独立,社会的认可,一间种满鲜花的屋子,一场温馨浪漫的恋爱……
生活,看起来都如此充实而有体面。
可,我知道,那份研究生的入学通知书,才是我从梦魇里的真正退场。
这份执念,在心底悄悄压了十年。只是,那时候我是孤注一掷的赌徒;如今,我是一个从容的完成者。
街道的霓虹灯里,人流来来往往,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往何处去。拉下的卷闸门,熄灭的彩灯,回荡在街边的轰鸣声,我终于明白,这场迟来的考试,我要战胜的从来不是考试本身,而是那个被过去困住的自己。
突然间的,脑中出现了那个人的画像。
“文总,我准备回家了……”
将背包收好,拉好拉链,脚步轻快的冲进前方的人流中。那里,是一片灿烂的地方,是可以心安的地方,是脚步可以栖息的地方。
从地铁出来,回家的路上。
如愿听到了,想听的声音。有些冷,却也热。
“瑶瑶,什么时候回?我到时候去接你……”
“真好听……”仰头看着被路灯照的红彤彤的大叶女贞,情不自禁的说道。
“嗯?”
“我说……文总声音真好听,多说点……”想听,嘻嘻。
“好,想听什么?我说了要回答我……”
“我不……”
“……”
“还是没变,一个小无赖!”
他的声音怎么会这么有磁性,跟之前又不一样了。不对,是恋爱的味道啊,文总。
“文总,我好累……”
“……嗯……那怎么办?再等几天,我就过来看你好不好?”
“不好!”
“嗯?”那头似是在关车门的声音,他还在外面呐。
“不好,文总也很累的好吧,快回家休息吧!”我催促道。
“也不好,家里媳妇不在,冰锅冷灶,哪还像是个家……”
“快拉倒吧,文总到处都是家。话说,你现在在哪个家?”
“媳妇要查岗吗?查岗的话我可以打视频……”
一声指纹解锁,清脆的“欢迎回家”。
“你在中州啊?”
“媳妇耳朵真灵,千里眼顺风耳,什么都瞒不过媳妇……”
……
自从,国庆节文智回去之后,电话里莫名就多出了很多个“媳妇”。起初没留意,等到意识到之后也没过多阻止,于是就这样,一发而不可收拾。
文智,对我的称呼就成了媳妇。
十分钟左右我回到住处,听到Rachel也在讲电话,我便先去洗漱收拾。半小时后,文智的视频如约而至。
“媳妇,什么时候回?不回,我就去接……”
“……”
“看媳妇,冰箱空的,衣柜空的,厨房都是空荡荡的……它们,它们都在等女主人。看,它都死了……”
视频里,镜头转到一盆天堂鸟的绿植上,叶子卷曲发黄,零星叶子已经耷拉着脑袋。文智指着它,向我哭诉。
“看媳妇,它都要死了,你再不回来旧,恐怕真嘎了……”
“我回呀……票都买好了,提前请了年休假。我有十天年休假喔……”说着我摇了摇身体,一副得意洋洋的嘚瑟劲儿。
“真的?什么时候?”
镜头那头只看到一张很厚实的胸肌,晃了晃又看到了空白白的天花板……
“你把手机拿好!”我怔怔的看着镜头。
“哎呦,不小心露点了……不过,媳妇可以看,可以正大光明的看……”
说着,他将睡衣直接敞开,镜头慢慢往下……
“你……你……干嘛!”
我捂着眼睛,冲着空气一阵嚷嚷。
“都说了,媳妇可以看。”
镜头上移,出现一张大脸,水汽凝结在发梢上,欲将落下,白皙的脸分外的清冷好看。都说人体七年会变化一次,就会出现老相。
四个七年过去,好像也没看到他多少的变化。就是,褪去稚嫩,愈发有硬朗的气质。
“看够了吗媳妇,不行回来再看?”
“后天的下午四点到中州,迟到就再也不见~”
“好,我一定到。”
我突然想到一个情节:文智正在开会,助理跑过去小声耳语:“文总,厉小姐回来了。还有半小时落地……”
文智二话不说,收起笔帽。“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散会!”
助理忙补充:“文总,下午还有个重要的会议……”
文智:“统统取消……”
助理:“文总,大客户那边已经约好了,如果临时改时间,会影响后面订单的签订……”
文智:‘客户那边我会去说,立马去机场……’
想想就觉得好好笑……
不禁在床上蹦跶起来,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