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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的孤寂修行,无数次命悬一线的雷劫淬体,支撑她熬过那漫长岁月的不灭信念,不就是这张照片里定格的笑容,这份融入骨血的温暖吗?

在云渺宗炼丹至最关键时,她总是不自觉地模仿着养母腌制咸鱼、把握火候时的专注;当阿璃嘲笑她堂堂元婴长老为何还总惦记凡间那口甜腻的槐花蜜时,她心中咀嚼的,又何尝不是这份刻入灵魂的乡愁?

她几乎是踉跄着站起身,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走到货架前,买了一瓶最普通的矿泉水。结账时,目光扫过旁边的零食架,鬼使神差地,又伸手拿了两袋蟹黄味瓜子——那是三哥云河小时候的最爱,每次赶海回来,总能从他兜里摸出几把。

走出便利店,清冷的晨风扑面而来,带着都市凌晨特有的凉意。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黑暗正在缓慢退去。

她划开依旧湿漉漉的手机屏幕,通讯录里,那些熟悉的名字依旧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指尖在“三哥云河”的名字上悬停了许久,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最终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孤注一掷的郑重,按下了绿色的拨号键。

“嘟——嘟——嘟——”

规律的忙音在寂静的凌晨听筒里回荡,每一声都像重锤,狠狠敲打在她紧绷到极致的心弦上。她站在空旷的桥头,晨风卷起道袍宽大的衣角,身形显得单薄却异常挺拔。

她微微闭上眼,即使神识被压制到极限,依旧全力捕捉着方圆百米内的一切细微动静——远处早班清洁车驶过的声音,江面上货轮低沉的汽笛,甚至便利店里塑料袋被翻动的窸窣声……唯独没有她渴望听到的电话接通的提示音。

心脏,一点点沉下去。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准备挂断重拨的瞬间——

“嗡!”

手机突然极其短促地震动了一下!

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弹了出来。

只有言简意赅、却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不容错辨的急切与粗粝力量的三个字:

“**回电话。**”

是养父!绝对是养父云青山的语气!

心,猛地一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云栖月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回拨了过去!

听筒里只沉默了一秒,仿佛对方也在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随即,一声熟悉的、带着海风般粗粝质感的、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颤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压抑却依旧濒临崩溃的吼声,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她耳边:

“囡囡?!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在哪?!说话啊!!快说话!!!”

是养父!是云青山的声音!比记忆中更加苍老沙哑,却带着她刻入骨髓的急切!

云栖月的喉咙像是被滚烫的沙石和泪水彻底堵死,千言万语、三百年的思念与委屈哽在胸口,化作一声破碎颤抖的、带着泣音的回应:“爹……我……是我……”

“囡囡?!真的是你?!我的老天爷啊!祖宗保佑!!”

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紧接着是“哐当!”一声巨响,像是什么重物被打翻在地,伴随着养母林月娘撕心裂肺、带着哭腔的尖叫和奔跑声由远及近:“青山!是月牙儿?!电话给我!快给我!囡囡!我的囡囡啊——!是你吗?!你说话啊!!”

“喂?小妹?!是你吗?!你在哪?说话!快说话!”这时大哥云海焦急万分、带着颤抖的声音挤了进来。

“码头!她接电话前在问我雾栖岛的船!肯定在码头附近!快!开车!去码头!!”二哥云川的吼声如同炸雷,夹杂着慌乱的脚步声和钥匙碰撞的叮当声。

“小妹!坚持住!三哥来了!等着我!!”云河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和破音,几乎是在咆哮。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一片极度混乱的、夹杂着狂喜的尖叫、失控的哭泣、焦急的呼喊、碰撞声、奔跑声的嘈杂风暴!每一个声音都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巨大冲击和不敢置信的慌乱!

紧接着,“嘟”的一声忙音传来,通话被那头过于激动混乱的场面强行中断了。

忙音再次响起,回荡在渐渐亮起的晨曦中。

云栖月却依旧维持着接听电话的姿势,仿佛还能从忙音中汲取到家人声音的余温。

冰冷的泪水无声地不断滑落,唇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最终化作一个带着泪痕的、无比真实而温暖的、近乎破碎的笑容。

**半个小时后**

一辆破旧不堪、白色漆皮大面积剥落、甚至车门都有些变形的五菱宏光面包车,如同一头彻底失控的钢铁野兽,带着刺耳到极点的急刹车声和轮胎摩擦地面产生的焦糊味,猛地、几乎是横冲直撞地停在了跨海大桥通往码头方向的辅道边缘!

“哐当!!” 副驾驶的车门被一股蛮力从内部狠狠推开,重重地撞在旁边的金属护栏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巨响!

云栖月倏然转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晨光熹微,柔和的金色勾勒出从车上冲下来的、五个熟悉到刻入她灵魂深处的身影!每一个身影都带着八年光阴刻下的痕迹,每一个身影都散发着让她心碎又狂喜的急切!

养母林月娘冲在最前面!记忆中那头浓密如海藻般的卷发,如今已染上大片刺眼的霜白,被海风吹得凌乱不堪,却依旧倔强地用一根最简单的黑色橡皮筋挽在脑后。

她身上还系着那条沾着鱼鳞和不知名污渍的旧围裙,脚上那只廉价的塑料拖鞋甚至在奔跑中掉了一只,她却浑然不觉!

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笑意、如同月牙湾般宁静的眼睛,此刻红肿得像两颗熟透的桃子,里面交织着极致的、几乎要爆炸开的狂喜、深入骨髓的恐惧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以及一种近乎崩溃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