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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

早餐室的银质餐具碰撞声像细碎的冰珠砸在玉盘上,刺得她耳膜生疼。

她穿着柳明薇指定的藕粉色连衣裙,裙摆的蕾丝勾得皮肤发痒,领口的珍珠项链硌着锁骨,让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强行塞进华美鸟笼的野雀。

她刚走到巨大的长餐桌旁,三道目光就像带了倒钩的渔网,齐刷刷地罩在她身上。

“呵,”大哥白景琛放下闪着银光的咖啡勺,铂金袖扣在晨光里折射出冰冷的锋芒,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这就是从渔岛捞回来的‘妹妹’?穿成这样就敢上桌?”他的目光挑剔地扫过那件藕粉色连衣裙。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乡下远房亲戚家的佣人走错了地方。”

云栖月摸了摸袖口——这裙子是柳明薇让张妈连夜改的,原是白芊芊嫌短了不要的旧款。

“衣服是柳女士准备的。”她的声音平静得像无风的海面,眼神却清亮而锐利,直视着白景琛,“比起穿什么,我更在意‘家人’两个字怎么写。在白家,‘家人’是靠衣服来认的吗?”

“家人?”二哥白景轩嗤笑一声,往烤得焦黄的吐司上抹着厚厚一层鱼子酱,黄油刀在骨瓷盘上划出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在岛上跟海鸟抢鱼吃的野丫头,也配提‘家人’?别等会儿把咖啡泼到爸爸的合同上,丢尽白家的脸面!”他故意把“野丫头”三个字咬得很重。

只有三哥白景曜没说话。他安静地坐在那里,望着窗外人工湖平静的水面,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淡的阴影,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虎口那道早已愈合的旧疤——那是小时候替白芊芊摘挂在树梢的风筝,被破碎的玻璃划伤的。

“哥哥们怎么能这么说妹妹呀?”一个柔柔弱弱、带着委屈腔调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白芊芊穿着病号服似的白色真丝睡裙,被女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脚步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她脸色苍白得像上好的宣纸,走近餐桌时,不知是脚下发软还是故意,突然夸张地打了个趔趄,整个人就朝着云栖月的方向撞了过来!

“哎呀!”白芊芊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手腕上那只翠绿欲滴的玉镯“哐当”一声,重重磕在坚硬的餐桌角上!清脆的裂帛声中,一道明显的裂纹瞬间出现在镯子上!

“啊!我的手镯!”白芊芊眼圈瞬间红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下来,她捂着被磕红了一小块的手腕(其实更像是被镯子硌的),声音带着哭腔,梨花带雨:“对不起妹妹,我不是故意的……都怪我站不稳……这镯子是妈妈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裂了也没关系,只要没撞到你就好……”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怯生生地看着云栖月,那份柔弱无助拿捏得恰到好处。

“芊芊!”柳明薇立刻从楼上快步下来,一把将白芊芊护在怀里,心疼地检查她的手腕,“傻孩子,手没被划伤吧?疼不疼?”她转头瞪向云栖月,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指责,“云栖月!你就不能让着点姐姐?她还病着呢!走路也不知道扶一下!”

云栖月看着白芊芊藏在袖子下、悄悄掐自己大腿以逼出更多眼泪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冷意的弧度。这拙劣的把戏,跟岛上那些为了抢食而炸毛装可怜的花孔雀一模一样。

“姐姐站不稳,该让佣人多扶着点。”云栖月的声音依旧平静,她弯腰,动作利落地捡起地上的玉镯碎片,“裂得不算深,找工匠用金镶玉的手法补补,还能戴,说不定更有韵味。”她将碎片放在桌上。

白芊芊的指甲掐得更深了,脸上却挤出更柔弱的笑容:“妹妹懂这些?也是,在岛上是不是常捡别人不要的东西修修补补?不像我,从小被爸妈和哥哥们惯坏了,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要最好的……”她话没说完,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慌忙用手帕捂住嘴,再拿开时,雪白的丝帕上赫然染开一点刺目的殷红!

“芊芊!”柳明薇的尖叫声几乎要掀翻屋顶,惊慌失措地要喊医生。

“没事的妈妈……”白芊芊拉住她,喘着气,脸色更白了,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懂事”,“我就是……就是看到妹妹回来太高兴了……情绪有点激动……妹妹刚回来,肯定不熟悉家里的规矩……要是哪里做得不好,你们别怪她……都是我的错……是我占了她的位置……我应该把妈妈爸爸和哥哥们……还给她的……”她说着,眼泪又汹涌而出,身体摇摇欲坠。

这话说得,仿佛云栖月已经犯了天大的错,而她白芊芊才是那个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的人。

“行了,安分点吃你的饭。”白景琛皱紧眉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白景轩则阴阳怪气地接话:“还是芊芊懂事,知道替别人着想。有些人啊,一回来就搞得家里鸡飞狗跳。”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云栖月一眼。

只有白景曜抬起眼,目光在云栖月平静的脸上和白芊芊梨花带雨的模样之间转了转,最终落在云栖月放在脚边、露出半截自制鱼干的帆布包上——那是林月娘给她烤的,带着阳光和海风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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