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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莹火虫下的星光 > 第214章 —奶奶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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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迪莎坐在酒店飘窗上时,指尖还残留着手机屏幕的温度。她反复调整着直播回放的清晰度,又把音量调到最大——奶奶耳朵有些背,去年视频时总说“听不清你说话的声音”,这次她特意把秀场背景音里的马赛吟唱调大了些,想着奶奶或许能从熟悉的旋律里,更快找到家乡的影子。窗外的江南夜色正浓,路灯的光透过薄纱窗帘,在手机屏幕上投下淡淡的光晕,像极了去年在埃塞俄比亚拉里贝拉古城,奶奶家窗棂上漏下的月光。

她点开微信里那个备注为“阿姆”(当地语言里“妈妈”的意思,娜迪莎从小就这么叫奶奶)的对话框,对话框停留在三天前——奶奶发来一段十秒的语音,背景是村落里的鸡鸣,声音带着清晨的沙哑:“娜迪莎,下雨了,你那边冷不冷?”当时她正在忙秀场最后的彩排,只匆匆回了句“我很好,您多穿点”,现在想来,倒有些后悔没多和奶奶说几句话。

视频文件开始上传时,进度条走得格外慢。娜迪莎想起去年离开村落时,奶奶拉着她的手往布包里塞绣线的场景——那些绣线是奶奶用草木染的,有深褐的树皮色、浅黄的野花色、靛蓝的河水色,每一卷都用麻绳仔细捆着,“带上这些,要是想绣了,就像奶奶在你身边一样”。后来在双面江南艺术中心的后台,她就是用这些绣线,补好了“十字绣”衬衫上一处松动的针脚,当时顾星晚还说“这颜色真特别,比买的绣线有温度”,她只笑着说“这是奶奶给的底气”。

进度条终于走到100%,娜迪莎深吸一口气,按下发送键。屏幕上跳出“正在发送”的提示,她盯着那行字,心脏莫名跳得快了些。村落里的网络时好时坏,去年她发一组草原照片,足足等了两个小时才显示“已送达”。她把手机放在腿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边缘——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划痕,是去年在奥莫河谷采访时,不小心被树枝划到的,后来每次看到这道划痕,就会想起当时奶奶用布条帮她包扎手机的样子。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阿姆”的视频通话请求。娜迪莎几乎是立刻抓起手机,手指都有些发颤,接通前还特意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奶奶总说“女孩子要整整齐齐的,才好看”。

屏幕刚亮起,就传来奶奶熟悉的笑声,那笑声像村落里晒过太阳的麦秆,带着暖融融的气息。奶奶的脸占满了整个屏幕,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却笑得格外明亮,她手里还攥着那枚银质顶针,顶针边缘被磨得发亮,是娜迪莎十岁生日时,奶奶用攒了半年的鸡蛋钱买的。“我的娜迪莎!”奶奶的声音带着点激动的颤抖,还夹杂着背景里的鸡鸣和孩子的嬉闹声,“我收到了!刚打开就听到马赛人的歌,差点以为你又回到草原了!”

娜迪莎看着奶奶眼里的光,鼻尖突然一酸,她把手机镜头调整到合适的角度,让自己能更清楚地看到奶奶:“阿姆,您看得清楚吗?秀场的衣服,有没有看到您教我绣的纹样?”

“怎么会看不清!”奶奶说着,突然把手机凑近自己,手指在屏幕上轻轻点着,“你看你看,这个穿白衬衫的姑娘,衣服上的十字纹,是不是我教你的‘生命结’?针脚要斜着走,每三针要回一下线,你一点都没忘!”娜迪莎顺着奶奶的指尖看去,屏幕里正是模特穿着“十字绣”衬衫走秀的画面,衬衫胸前的“生命结”纹样在聚光灯下格外清晰,那是奶奶说的“能把祝福缝进布里”的纹样,去年她在奶奶家的土炕上,跟着学了整整一个星期,手指被针扎破了三次,奶奶每次都用唾液轻轻涂在伤口上,说“这样好得快,还能记住针脚的疼”。

“还有那个带树的裙子!”奶奶突然提高了音量,背景里的嬉闹声似乎小了些,“你说过要把猴面包树绣在衣服上,现在真的做到了!那树上的珠子,是不是你从马达加斯加带回来的?”娜迪莎笑着点头,眼眶却慢慢红了:“是呢,当时您说‘猴面包树能存水,也能存回忆’,我就想着一定要把它绣出来,让更多人知道我们的故事。”

奶奶听着,突然转身离开了镜头,过了一会儿,手里多了个靛蓝色的布包。布包的边缘有些磨损,是娜迪莎小时候背过的书包,奶奶一直没舍得扔。她把布包放在镜头前,慢慢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十几块绣片——有奥莫河谷的丰收纹样,麦穗弯着腰,旁边站着举着陶罐的妇人;有拉里贝拉教堂的拱顶图案,用银线绣出的弧线格外精致;还有马赛部落的太阳纹,和顾星晚设计的“马赛落日”连衣裙上的图案几乎一模一样。

“这些都是我这半年绣的。”奶奶的手指轻轻拂过绣片,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刚出生的婴儿,“下雨的时候不能去田里,我就坐在窗边绣,想着你要是还需要,就给你寄过去。你看这个太阳纹,我特意加了金线,比你小时候绣的亮堂多了。”娜迪莎看着那些绣片,突然想起去年离开时,奶奶站在村口,手里挥着这个布包,说“早点回来,奶奶还教你绣新纹样”。当时她还笑着说“很快就回来”,却没想到因为秀场筹备,一拖就是一年。

“阿姆,对不起,我今年可能又回不去了。”娜迪莎的声音有些哽咽,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接下来要准备专访,还要和星晚一起设计新系列,可能要等到明年春天……”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奶奶打断她的话,脸上依旧笑着,眼角却泛起了泪光,“你把我们的针线带到那么远的地方,让那么多人看到,比回来陪我更重要。你看村里的玛莎,昨天还问我‘娜迪莎啥时候再寄衣服的照片’,她说以后也要学刺绣,像你一样厉害。”奶奶说着,突然把手机举起来,对着窗外喊了一声:“玛莎!快来看娜迪莎的秀!”

屏幕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快,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凑到镜头前,脸上还沾着面粉,应该是刚帮家里做过饼。“娜迪莎姐姐!”玛莎的声音清脆得像草原上的百灵鸟,“我看到你说的‘生命结’了!我也想绣,奶奶说等我再长大点就教我!”娜迪莎看着玛莎眼里的向往,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她对着镜头笑着说:“等你学会了,姐姐就把你的绣片也缝进衣服里,好不好?”

玛莎用力点头,刚想说什么,就被奶奶拉到身后:“别耽误你姐姐说话,她那边肯定很晚了。”奶奶重新凑回镜头前,声音放得更柔了些:“娜迪莎,你要好好吃饭,别总熬夜。上次你说肩膀疼,是不是绣活儿做太多了?要是累了,就歇一歇,奶奶的绣片还能等。”

“我知道了,阿姆。”娜迪莎擦了擦眼角的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轻松,“我现在和星晚一起,她很照顾我,还会做中国菜,下次我拍给您看。对了,今天秀结束后,有个中国主编还说您教我的绣法特别好,想让我多讲讲您的故事呢。”

“真的吗?”奶奶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突然被点亮的煤油灯,“那你要好好讲,别漏掉我教你‘回针绣’的事——当时你总把线绣错方向,我就用麦秆给你编了个小框,让你跟着框子绣,你还记得吗?”娜迪莎当然记得,那个麦秆小框她现在还放在行李箱里,每次绣活儿遇到瓶颈,就拿出来看看,仿佛能看到奶奶坐在土炕上,手把手教她绣针的样子。

两人又聊了很久,奶奶从村里的庄稼聊到新出生的小牛,从玛莎的刺绣进度聊到邻居家的婚事,娜迪莎静静听着,偶尔插几句话,手机屏幕里的光映在她脸上,像一层温柔的面纱。窗外的天渐渐亮了些,远处传来第一班公交车的报站声,娜迪莎才惊觉已经聊了快两个小时。

“阿姆,天快亮了,您该休息了。”娜迪莎看着屏幕里奶奶有些疲惫的眼神,轻声说,“我下次再给您发新的视频,您要是想我了,就给我发语音。”

奶奶点点头,却没立刻挂掉通话,她把手机凑近自己,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娜迪莎,你知道吗?昨天收到你的视频,我拿着手机在村里走了一圈,给每个人都看了。他们都说‘这是咱们的娜迪莎,把咱们的针线绣到了外国的大舞台上’,我听着,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奶奶顿了顿,眼里的泪光更亮了些,“你不用惦记我,你做的事,比任何礼物都让我开心。”

娜迪莎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对着镜头用力点头:“我知道了,阿姆,我会好好做的,不会让您失望。”

挂掉通话后,娜迪莎还坐在飘窗上,手机屏幕停留在和奶奶的聊天界面,背景是去年她和奶奶在猴面包树下的合影——奶奶穿着传统的白色长袍,她穿着牛仔裤,两人手里都拿着刚绣好的太阳纹绣片,笑得格外灿烂。她拿起手机,轻轻贴在胸口,能感受到屏幕残留的温度,像奶奶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背上。

窗外的江南已经泛起微光,远处的建筑渐渐清晰起来,有早起的行人路过楼下的咖啡馆,传来开门的叮当声。娜迪莎想起奶奶说的“你做的事,比任何礼物都让我开心”,突然明白,自己一直追求的“最好的礼物”,从来都不是名贵的首饰或华丽的衣服,而是奶奶眼里的骄傲,是村落里人们的认可,是把家乡的针线带到更远的地方,让更多人看到那些藏在布纹里的故事。

她起身走到书桌前,把奶奶提到的绣片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一一铺在桌上。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绣片上,让那些针脚显得格外清晰。她拿起一块“丰收纹样”的绣片,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麦穗,能感受到奶奶绣制时的认真——每一针都很扎实,没有一处松动的线。她突然想起顾星晚说的“每一件衣服都要记得自己的来处”,现在她更明白了,这些绣片不只是面料,更是她和家乡的联结,是奶奶用时光和爱织成的牵挂。

她拿出笔记本,在第一页写下“部落印记系列”几个字,然后在下面画了一个小小的“生命结”纹样。她想,下次设计时,一定要把奶奶新绣的这些纹样加进去,让“丰收”的麦穗在裙摆上摇曳,让“教堂拱顶”的弧线在衬衫上舒展,让更多人知道,在遥远的非洲村落里,有一位老人用针线编织着祝福,有一群人用热爱守护着传统。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顾星晚发来的消息:“醒了吗?楼下的早餐店有你爱吃的豆沙包,一起去吃?”娜迪莎看着消息,笑着回复“马上来”。她把绣片小心地叠好,放回布包里,然后拿起手机,快步走出房间。

走廊里的灯光很亮,照在她脸上,能看到她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却笑得格外轻松。她知道,新的一天开始了,有新的工作等着她,有新的故事等着她去书写,而奶奶的鼓励和那些带着温度的绣片,会像一束光,一直照亮她的路。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当“部落印记系列”走上秀场时,她会在直播里特意提起奶奶的绣片,会告诉所有人“这些针脚里,藏着一位非洲老人的爱与期待”。而那时,奶奶或许又会拿着手机,在村里走一圈,骄傲地对每个人说“你看,这是我的娜迪莎,这是我们的故事”。

跨过大洋的距离,穿过不同的语言,那些藏在针脚里的温暖,永远都不会褪色。而对娜迪莎来说,奶奶的认可和骄傲,就是她这辈子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娜迪莎刚走到酒店楼下,就看见顾星晚坐在早餐店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一碟豆沙包,还有两杯冒着热气的豆浆。“快来坐,刚出锅的豆沙包,我特意让老板多放了点糖,像你上次说的非洲椰枣的甜度。”顾星晚笑着招手,把其中一杯豆浆推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微红的眼角,“怎么了?眼睛这么红,是昨晚没睡好,还是……想奶奶了?”

娜迪莎在对面坐下,拿起一个豆沙包咬了一口,甜糯的豆沙在嘴里化开,真的像极了奶奶每年晒干的椰枣——去年在拉里贝拉,奶奶总把椰枣放在陶罐里,每天早上给她抓一把,说“吃了有精神绣活儿”。她点点头,把和奶奶视频的事慢慢讲给顾星晚听,从奶奶认出“生命结”纹样,到拿出新绣的绣片,再到举着手机在村里分享秀场视频,每说一句,嘴角的笑意就深一分。

“你都没看见,奶奶说起那些绣片时,眼睛亮得像草原上的星星。”娜迪莎喝了口豆浆,暖意顺着喉咙滑进心里,“她还说,村里的玛莎现在都想学刺绣,想把绣片也缝进我们的衣服里。”顾星晚听得认真,手里的勺子轻轻搅动着豆浆:“那下次我们设计‘部落印记系列’,不如把玛莎也加进来?等她学会基础绣法,让她试着绣一些小纹样,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惊喜。”

这个提议让娜迪莎眼睛一亮——她想起玛莎凑在镜头前,说“想和姐姐一样厉害”时的模样,要是能让玛莎的绣品出现在秀场上,奶奶肯定会更开心。“我下次视频时问问玛莎!”她立刻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记下“和玛莎聊刺绣学习进度”,又补充道,“还要问问奶奶,村里有没有其他想学刺绣的孩子,我们可以寄些绣线和布料过去,就当是……给他们的小礼物。”

顾星晚笑着点头:“这个主意好,说不定以后我们的秀场,能有来自非洲村落的小绣娘远程参与,这才是真正的‘文化联结’。”两人边吃边聊,从“部落印记系列”的纹样设计,聊到该给玛莎寄什么样的绣针——顾星晚说要选圆头的,避免孩子扎到手;娜迪莎则想起奶奶用的骨针,说可以找工匠定制一批小巧的木针,既安全又有非洲特色。

早餐快吃完时,娜迪莎的手机响了,是李姐发来的消息,说《时装周刊》的专访时间定在后天下午,让她们提前准备些和非洲采风相关的照片和绣片。“正好可以把奶奶新绣的那些绣片带去!”娜迪莎立刻回复李姐,又抬头对顾星晚说,“后天专访时,我想把奶奶教我刺绣的故事多讲一点,还有村里人的生活,让大家知道这些衣服不只是设计,更是很多人的心血。”

顾星晚放下筷子,从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翻开里面夹着的照片——是去年在刚果盆地,娜迪莎跟着老妇人学蜡染的画面,她蹲在河边,手里拿着蜡刀,专注地在布上画着纹样,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像镀了层金边。“我早就帮你准备好了。”顾星晚把笔记本推给她,“这里面有我们在非洲拍的所有照片,还有你每次和奶奶视频时记的笔记,你看,这页还写着‘奶奶说回针绣要跟着呼吸走’。”

娜迪莎翻开笔记本,熟悉的字迹和照片让她心里一暖——原来顾星晚一直记得她和奶奶的故事,记得那些关于刺绣的小细节。她抬头看向顾星晚,眼里满是感激:“谢谢你,星晚,要是没有你,我可能没办法把奶奶的针线带到这么远的地方。”顾星晚笑着摇摇头:“是你和奶奶的热爱打动了所有人,我只是帮你把这份热爱,变成了能被更多人看到的样子。”

吃完早餐,两人一起去面料市场。车子驶过江南的小巷,路边的梧桐树刚抽出新芽,嫩绿的叶子在阳光下晃得人眼睛发亮。娜迪莎看着窗外,突然想起奶奶视频时说的“村里的麦子快熟了”,心里忍不住期待起来——等明年春天,她一定要回非洲,看看金黄的麦田,看看奶奶新绣的绣片,还要教玛莎用中国的丝绸绣出非洲的纹样。

面料市场里很热闹,各色丝绸、亚麻、棉麻堆在摊位上,像一片彩色的海洋。娜迪莎走到一个卖丝绸的摊位前,手指抚过一块浅杏色的真丝,触感柔软得像云朵——她突然想起奶奶的白色长袍,要是用这种丝绸做一件长裙,再绣上奶奶新绣的“丰收纹样”,肯定会很特别。“老板,这块布能给我剪两米吗?”她抬头问老板,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顾星晚也在旁边挑着布料,手里拿着一块靛蓝色的亚麻,对娜迪莎说:“你看这块布,颜色和奶奶布包里的绣片很配,用来做衬衫的底布,绣上‘生命结’正好。”娜迪莎走过去摸了摸,粗糙的亚麻质感和奶奶家的土布很像,却又多了几分细腻——就像她们的设计,既有非洲的粗犷,又有江南的温婉。

两人挑了足足两个小时,手里拎着好几袋布料,有适合绣“丰收纹样”的真丝,有适合绣“教堂拱顶”的亚麻,还有适合做裙摆的薄纱。走出市场时,娜迪莎突然想起什么,拉着顾星晚去了旁边的文具店,买了几本彩色笔记本和一盒蜡笔——“给玛莎寄绣线的时候,顺便寄些笔记本,让她把想绣的纹样画下来,我们可以根据她的画来设计。”

回到酒店,娜迪莎立刻开始整理要寄给奶奶和玛莎的东西:把新买的绣线分成两份,一份给奶奶,一份给玛莎;把圆头木针和彩色笔记本放进包裹;还特意放了两张秀场的照片,一张是“十字绣”衬衫的特写,一张是她和顾星晚在t台尽头鞠躬的画面。她在照片背后用当地语言写下:“阿姆,玛莎,我们一起把故事绣得更长。”

包裹打包好时,已经是下午。娜迪莎抱着包裹去快递点,路上给奶奶发了条语音:“阿姆,我给您和玛莎寄了绣线和笔记本,玛莎要是有想绣的纹样,让她画下来发给我,我们一起设计新衣服。”发送完语音,她抱着包裹站在路边,看着来往的行人,心里满是期待——她仿佛能看到奶奶收到包裹时的笑容,看到玛莎拿着蜡笔画纹样的认真模样,看到那些藏在针脚里的故事,正慢慢长出新的枝芽。

晚上,娜迪莎又和奶奶视频了一次,告诉她包裹已经寄出,还教玛莎怎么用笔记本画纹样。玛莎拿着蜡笔,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太阳,说“想绣在裙子上,像姐姐秀场里的那样”。奶奶坐在旁边,手里拿着娜迪莎寄的新绣线,在镜头前比划着:“等我把‘教堂拱顶’绣完,就教玛莎绣太阳,到时候寄给你们,缝在新衣服上。”

挂掉视频后,娜迪莎坐在书桌前,拿出白天买的浅杏色真丝,铺在桌上。她拿起针和线,学着奶奶的样子,先在布上画好“丰收纹样”的轮廓,然后慢慢下针——针脚虽然不如奶奶的熟练,却也带着认真。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落在布上,让那些刚绣好的麦穗显得格外温柔。

顾星晚路过她的房间,看到她在绣活儿,轻轻推开门:“还没睡?在绣‘丰收纹样’吗?”娜迪莎抬头笑了笑,举起布给她看:“你看,刚绣了几针,虽然不如奶奶的好,但我想多练练,下次回去能绣给奶奶看。”顾星晚走到她身边,看着布上的麦穗:“已经很好了,有奶奶的味道。”

两人并肩站在书桌前,看着月光下的真丝和针线,突然都安静下来。娜迪莎想起奶奶说的“每一针都要带着心意”,想起玛莎画的歪歪扭扭的太阳,想起秀场上观众眼里的惊叹,心里突然无比笃定——不管走多远,不管设计多少系列,她都不会忘记,这些衣服的根,在非洲的村落里,在奶奶的针脚里,在那些跨越山海的爱与期待里。

夜深了,娜迪莎把绣了一半的真丝小心地叠好,放进奶奶送的布包里。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明年春天的画面:她坐在奶奶家的土炕上,和奶奶、玛莎一起绣活儿,窗外是金黄的麦田,远处传来村落里的歌声;而在遥远的江南,她们一起设计的“部落印记系列”正在秀场上上演,t台上的衣服带着非洲的纹样和江南的丝绸,像一座桥,连起了两个遥远的世界。

她知道,这个梦很快就会实现。因为奶奶的认可和骄傲,是她最坚实的底气;那些带着温度的针脚,是她永远的方向。

隔天清晨,娜迪莎是被快递员的电话叫醒的。她揉着眼睛接起电话,听见对方说“有您从埃塞俄比亚寄来的包裹”,瞬间清醒——是奶奶之前说要寄的新绣片到了。她趿着拖鞋跑下楼,怀里抱着包裹往房间冲,连顾星晚发来的“早餐在楼下”的消息都忘了回。

包裹外层裹着粗麻布,还沾着几根干草,像刚从非洲草原上摘下来的一样。娜迪莎小心翼翼地拆开,里面是用油纸包着的绣片,还有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信纸是用当地粗糙的纸做的,上面是奶奶用炭笔写的字,歪歪扭扭却很用力:“娜迪莎,这是我绣的‘草原晨雾’,你看像不像日出时的样子?玛莎也绣了一块小太阳,虽然针脚歪了,但她很认真。”娜迪莎展开绣片,浅灰色的丝线绣出的晨雾里,藏着几缕金线织的阳光,旁边果然有一块巴掌大的绣片,嫩黄色的太阳边缘还带着没剪干净的线头,却透着孩子气的认真。她把绣片贴在胸口,仿佛能摸到奶奶和玛莎绣制时的温度。

等她抱着绣片找到顾星晚时,早餐已经凉了大半。“你看!奶奶和玛莎寄来的绣片!”娜迪莎把绣片摊在桌上,眼里满是兴奋。顾星晚拿起那块“草原晨雾”,指尖拂过金线:“这晨雾的层次感也太绝了,奶奶肯定花了不少心思。”她又拿起玛莎的小太阳,忍不住笑了:“你看这太阳的弧度,和你设计的‘马赛落日’刚好互补,下次我们把它绣在童装系列上,肯定特别可爱。”这个提议让娜迪莎眼前一亮,她立刻拿出笔记本,在“部落印记系列”下面加了“童装支线”几个字,还画了个小小的太阳图案。

下午的专访格外顺利。林棠看到奶奶寄来的绣片时,眼睛都亮了,特意让摄影师给绣片拍了特写:“这些绣片比任何设计图都有故事感,尤其是玛莎的小太阳,太有生命力了。”娜迪莎说起奶奶教她刺绣的往事,说起村里妇人围坐在一起做绣活儿的场景,林棠听得入了迷,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我要把这些故事写进专访里,让读者知道,每件衣服背后,都藏着一群人的热爱。”专访快结束时,林棠突然说:“下次你们去非洲采风,能不能带上我?我想亲自拍一拍那些绣娘,拍一拍村里的故事。”娜迪莎毫不犹豫地答应:“当然好!奶奶肯定会很欢迎你的,她还会做非洲的杂粮粥,特别香。”

专访结束后,娜迪莎第一时间给奶奶打了视频电话,把林棠想跟着去非洲的事告诉她。奶奶听完,立刻在镜头前忙活起来,一会儿指着墙角的空床说“这床可以给林姑娘睡”,一会儿又提起灶台上的陶罐说“我提前熬好杂粮粥等你们”。玛莎也凑过来,手里举着刚绣了一半的月亮:“娜迪莎姐姐,林姑娘会拍我的绣片吗?我想让更多人看到。”娜迪莎笑着点头,看着屏幕里热热闹闹的祖孙俩,心里满是期待——她仿佛已经看到,明年春天,她们和林棠一起坐在奶奶家的土炕上,一边绣活儿一边听故事,窗外的麦田在风里翻着金浪。

回到酒店时,顾星晚已经把“部落印记系列”的初步设计稿放在了桌上。稿纸上,“草原晨雾”的纹样被放在了真丝长裙的裙摆上,玛莎的小太阳成了童装t恤的图案,奶奶绣的“教堂拱顶”则被设计成了衬衫的领口。“你看这样行不行?”顾星晚指着设计稿,“我们还可以在衣服标签上,印上奶奶和玛莎的名字,让每个人都知道这些纹样的来历。”娜迪莎拿起设计稿,指尖轻轻划过那些图案,突然觉得眼眶发热——这些不仅仅是设计稿,更是跨越山海的约定,是针脚里藏着的时光,是她和奶奶、玛莎,还有所有热爱刺绣的人,一起编织的梦。她知道,这个梦,还会继续往下绣,绣得更长,更暖。进布料里,绣进时光里。

当晚,娜迪莎把设计稿拍下来发给奶奶,特意圈出玛莎小太阳的图案。没过多久,奶奶就发来一段语音,背景里能听到玛莎惊喜的尖叫:“姐姐把我的太阳绣在衣服上啦!我要告诉村里所有人!”娜迪莎听着,忍不住笑出声,顾星晚凑过来听了一耳朵,也跟着打趣:“以后玛莎就是我们的‘小设计师’了,下次让她多画几个纹样,我们说不定能出个‘玛莎专属系列’。”这话让娜迪莎心里一动,她立刻在备忘录里记下“收集玛莎的手绘纹样”,想着等下次寄包裹,再给玛莎多放几盒蜡笔。

第二天一早,娜迪莎收到了面料商寄来的样品——是她和顾星晚上次看中的浅杏色真丝和靛蓝色亚麻。她把奶奶的“草原晨雾”绣片铺在真丝上比对,金线在丝绸的光泽里格外亮眼,仿佛真的有晨雾在布料上流动。顾星晚也拿着“教堂拱顶”绣片,在亚麻布上调整位置:“你看,把拱顶纹样绣在领口,扣上扣子时像搭了座小拱桥,既有设计感又不突兀。”两人对着布料和绣片摆弄了一上午,连午饭都忘了吃,直到李姐发来消息提醒“下午要和工厂对接工艺”,才匆匆收拾东西出门。

和工厂对接时,娜迪莎特意强调要保留手工刺绣的痕迹:“不用追求针脚完全整齐,像奶奶绣的那样,带着点自然的弧度才好看。”工厂的老师傅听完,拿出一块样布给她们看——上面是用和奶奶同款的回针绣法绣的小纹样,针脚疏密有致,带着手工特有的温度。“我们特意找了有十年刺绣经验的师傅,保证能绣出你们要的‘烟火气’。”老师傅笑着说。娜迪莎看着样布,突然想起奶奶说的“针线要跟着心走”,原来不管在非洲还是江南,真正的手工温度,从来都是相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