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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团队人员出现问题

夜色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绒布,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时,苏念安才踩着高跟鞋走出写字楼旋转门。晚风卷着夏末最后一点黏腻的热意扑过来,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西装外套,指尖触到口袋里那张被体温焐得温热的诊断报告,纸页边缘已经被反复摩挲得有些发皱。

风险基金会的玻璃幕墙在身后泛着冷光,像是一只沉默注视着她的眼睛。三天前,亚太区总监发来的邮件还悬在电脑屏幕上,措辞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念安,基金会第三季度的风险对冲模型出现系统性偏差,需要你给出解释。她当时正对着屏幕上跳动的红色预警数字揉太阳穴,助理小林敲门进来时,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犹豫:苏经理,张姐她们...把上周的市场调研数据直接归档了,说您出差那几天没人敢动。

苏念安记得自己当时猛地抬起头,办公室顶灯的光正好落在她眼里,刺得她瞬间发疼。张姐是团队里资历最老的分析师,从基金会成立时就跟着她,去年评高级经济师时,还是她通宵改的申报材料。那些市场调研数据本该在她出差期间由张姐复核后录入模型,现在却像一堆被遗忘在角落的废纸,静静躺在档案柜里,蒙着层薄薄的灰。

为什么不打电话问我?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手指却在桌下攥紧了笔。笔杆上的漆被指甲刮出细小的白痕,像她此刻心里蔓延开的裂纹。

小林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张姐说...说您在纽约开峰会,肯定忙得没时间看这些。还说...反正您回来总会处理的。

总会处理,这四个字像根细针,轻轻扎在苏念安心上。她想起上个月在纽约参加风险评估论坛时,凌晨三点还在酒店房间和团队视频会议,张姐当时在屏幕那头笑着说:念安你放心,家里有我们呢。那时窗外的曼哈顿灯火璀璨,她对着屏幕里一张张熟悉的脸,心里涌起的暖意现在想起来,竟带着点讽刺的意味。

回到家时,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照亮了空荡荡的客厅。她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客厅茶几上还放着上周没来得及收拾的文件,其中一份摊开着,正是第三季度的模型参数表。她走过去坐下,指尖划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突然发现有组关键数据被人为调整过小数点后两位——这是最基础的错误,就像医生开药方时把毫克写成了克,足以让整个治疗方案变成致命毒药。

她拿起手机想打给张姐,屏幕亮起时却看到日历提醒:明天是张姐女儿的升学宴。去年张姐女儿中考失利,在办公室偷偷抹眼泪,是她托人找的私立高中招生办主任。那时张姐握着她的手,眼圈红红的说:念安,姐这辈子没服过谁,就服你。

手机在掌心慢慢变凉,苏念安最终还是按灭了屏幕。窗外的月亮被云遮住大半,只漏下点昏黄的光,落在她疲惫的脸上。她打开电脑,调出模型的修改记录,时间戳显示是上周三下午三点十七分——正是她在纽约参加闭门会议的时候,那个时间段,只有张姐有系统的修改权限。

第二天早上,苏念安在会议室门口遇见张姐。对方穿着新买的真丝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见她时脸上堆起笑:念安回来啦?纽约天气怎么样?

数据是你改的?苏念安靠在门框上,目光落在她衬衫领口精致的珍珠项链上。那是去年公司年会抽奖时,张姐抽中了却说自己戴不惯,硬塞给了她,后来她又在张姐生日时悄悄放回了她抽屉。

张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伸手想去拍她的胳膊:哎呀,就是看那组数据波动太大,怕影响模型稳定性,我就稍微调了调。你知道的,我女儿最近升学的事烦得我...稍微调了调?苏念安后退半步,避开了她的手。会议室的冷气开得很足,她却觉得后背一阵阵发烫,你知道这一下,让对冲基金多亏损了多少吗?够给你女儿交十年学费的!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张姐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最后只是转身快步走进了洗手间,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急促而凌乱。苏念安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团队会议时,气氛压抑得像要下雨。新来的分析师小王几次想开口,都被张姐冷冷的眼神逼了回去。苏念安把修改记录投影在屏幕上,红色的修改痕迹像道醒目的伤疤,横亘在所有人眼前。这不是个人问题,是流程出了漏洞。她深吸一口气,按下心里翻涌的情绪,从今天起,所有数据修改必须双人复核,发送邮件抄送给我和风控部。

话音刚落,张姐突然站起来,声音带着哭腔:苏经理,你这是不信任我了?我在基金会五年,什么时候出过这种错?不就是调了个数据吗,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空调出风口偶尔发出轻微的嘶声。苏念安看着张姐泛红的眼睛,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她们为了赶一个紧急报告,在办公室待到凌晨。张姐把自己的披肩裹在她身上,说:女孩子家别总熬夜,容易老。那时窗外的雨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办公室里只开着两盏台灯,暖黄的光晕里,她们头挨着头看报表,像一对并肩作战的战友。

这不是信任的问题,是规则。苏念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出口,有些东西就再也回不去了,就像摔碎的玻璃杯,即使勉强拼凑起来,裂痕也永远都在。

接下来的几天,团队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张姐不再主动跟她说话,开会时总是坐在离她最远的位置,笔记本电脑屏幕挡着半张脸。小王他们几个年轻分析师明显有些不知所措,交报告时总是小心翼翼地问:苏经理,这样可以吗?要不要再让张姐看看?

苏念安在修改模型的间隙,会看着办公室里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发呆。她想起刚接手基金会时,团队只有三个人,挤在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临时办公室里,夏天没有空调,就用两台风扇对着电脑吹。他们一起啃过冷掉的盒饭,一起在项目通过时抱着庆祝,一起在失败时互相拍着肩膀说。那些日子像老照片一样,在记忆里泛着温暖的黄,可现在,照片上的人似乎都变了模样。

周五下午,亚太区总监突然空降办公室。他没去会议室,直接走到苏念安的工位旁,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模型曲线说:念安,总部很重视这次的问题。如果下周还不能拿出解决方案,恐怕...你知道规矩。

苏念安点点头,指尖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公式。屏幕上的曲线终于从红色变成了绿色,平稳地落在安全区间里。她松了口气,抬头时正好看见总监眼里的失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我会解决的。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带着点连自己都不信的底气。

晚上加班时,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车流汇成一条条金色的河。她泡了杯咖啡,刚喝了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张姐,手里拿着个保温桶。

给你的,热汤。张姐把保温桶放在桌上,语气还是硬邦邦的,却避开了她的眼睛。

苏念安打开保温桶,鸡汤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里面还卧着个完整的荷包蛋。这是她以前加班时,张姐常给她带的,说吃了有精神。

谢谢。她拿起勺子,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张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叹了口气:那天...是我不对。我女儿升学宴前,我老想着送礼的事,就把数据的事给糊弄过去了。后来发现错了,又不敢跟你说,怕你觉得我靠不住。

苏念安舀了一勺汤,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熨帖着她连日来紧绷的神经。我也有错,她轻声说,最近太关注模型本身,忽略了团队沟通。

张姐抬起头,眼里闪着泪光:念安,你别辞职好不好?我们一起把这个窟窿补上。

苏念安看着她,突然想起刚进公司时,自己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实习生,是张姐手把手教她看K线图,教她识别市场风险信号。那些日子里,张姐就像她的职场导师,带着她在复杂的金融世界里摸索前行。

我不走。她笑了笑,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滑落,滴在保温桶里,溅起细小的涟漪,我们是一个团队,出了问题,就一起扛。

那天晚上,她们在办公室待到很晚。张姐重新复核了市场调研数据,苏念安调整了模型参数,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们脸上,忽明忽暗。凌晨两点时,新的风险对冲模型终于通过了测试,绿色的安全信号在屏幕上持续闪烁,像黑夜里亮起的一盏灯。

苏念安伸了个懒腰,转头看见张姐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笔。她走过去,轻轻给她盖上自己的西装外套。窗外的天色已经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她们面前的报表上,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染成了温暖的金色。

她知道,团队里的问题不会一夜之间消失,就像那些被修改过的数据留下的痕迹,永远都在。但此刻看着身边熟睡的张姐,看着窗外渐渐苏醒的城市,苏念安心里突然充满了力量。风险评估师的工作,就是在不确定性中寻找确定的答案,而团队的意义,或许就是当风暴来临时,有人愿意和你并肩站在一起,共同抵御那些未知的风险。

她拿起手机,给亚太区总监发了条消息:模型已修复,周一给您详细汇报。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她仿佛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鸟鸣声,清脆而明亮,像在宣告一个新的开始。

周一晨会前,苏念安在茶水间遇见小林,姑娘正对着咖啡机发呆,手心里攥着张皱巴巴的便签。“苏经理,”她抬头时眼睛亮得像浸了水,“这是我连夜做的流程优化表,您看看能不能用。”便签上的字迹密密麻麻,边角处还画着小小的流程图,有几处墨迹晕开,像是被水打湿过。苏念安想起这孩子刚入职时连打印机都不会用,现在却能在危机里主动琢磨解决方案,指尖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忽然觉得分量不轻。

会议室里,张姐提前半小时就到了,正拿着计算器核对数据,鬓角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角的细纹。看见苏念安进来,她手忙脚乱地把计算器往抽屉里塞,倒像是做错事的学生。“都核对完了?”苏念安把小林的便签放在桌上,推过去一半。张姐愣了愣,伸手接过来,指尖划过那些稚嫩却认真的笔迹,忽然笑了,“这丫头,比我当年机灵多了。”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在两人之间投下几道金线,像道无形的桥。

亚太区总监听完汇报,手指在模型报告上敲了敲:“偏差率控制在0.3%以内,比预期好。”他抬眼看向苏念安,目光里少了几分锐利,“但你们得记住,风险评估的核心从来不是数字,是人。”苏念安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身后的团队,张姐正低头给小王讲着什么,小林在旁边飞快地记笔记,晨光落在他们脸上,每个人的轮廓都柔和了许多。她忽然明白,那些曾经以为跨不过去的裂痕,或许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午休时,张姐拎着个纸袋走进来,往苏念安桌上一放:“我女儿亲手烤的曲奇,说要谢谢苏阿姨。”纸袋里飘出黄油的香气,曲奇形状歪歪扭扭,边缘还有点焦。苏念安拿起一块咬了口,甜意漫过舌尖时,听见张姐低声说:“那天升学宴,我跟我家那口子说,要是没你,我这老骨头早被时代淘汰了。”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办公室里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混着这细碎的话语,竟有种奇异的安宁。

下班前,苏念安把新订的团队手册贴在公告栏上,最后一页留了块空白,写着“我们的故事”。小林第一个跑过来,贴上张团队去年团建的合照,照片里大家挤在沙滩上,张姐举着个破草帽挡太阳,苏念安的头发被风吹得乱翘。张姐走过来,在照片旁边贴了张泛黄的便签,是当年她们挤在小办公室时,苏念安写的加班订餐清单。暮色漫进办公室时,那块空白渐渐被填满,像幅正在生长的拼图,每一块都带着温度。苏念安看着那面墙,忽然想起风险评估里最关键的一条准则:没有绝对安全的模型,只有愿意共同修正偏差的人。秋雨淅淅沥沥打在窗上时,苏念安正在改第四季度的预算报表。张姐端着两杯热可可进来,把其中一杯推到她手边,杯壁上的热气氤氲了镜片。“小王刚才说,想跟着学市场风险压力测试。”她用指腹擦了擦镜片上的雾,“这孩子上次数据录入出了错,这阵子天天抱着教材啃,凌晨还在群里发读书笔记。”苏念安抿了口热可可,甜腻的暖流裹着暖意淌进胃里,想起小王刚来时总把“VaR模型”念成“瓦尔模型”,被大家笑了好久,如今却成了团队里最较真的人。

周五的团队例会开成了茶话会。小林搬来一箱刚上市的冬枣,张姐带了自制的柠檬凤爪,连平时最闷的数据分析员老周都拎了袋瓜子。苏念安看着大家围在会议桌旁,边剥冬枣边讨论新的风险预警指标,突然觉得这场景比任何完美的模型曲线都让人安心。“我上周去参加行业论坛,看到有家公司用区块链做数据存证,”老周推了推眼镜,“咱们要不要试试?省得总担心数据被误改。”张姐立刻接话:“我女儿学计算机的,回头让她给咱们讲讲!”热闹的话音里,秋雨敲窗的声音都变得轻快起来。

亚太区总监突然袭击检查那天,苏念安正在给团队演示新上线的智能复核系统。屏幕上,两组数据自动比对后弹出绿色对勾,张姐在旁边补充:“每个修改节点都有时间戳和操作人记录,就算我再糊涂,也赖不到别人头上。”她故意板着脸,眼角却弯成了月牙。总监看着系统后台清晰的操作轨迹,又看了眼会议桌上摊开的团队分工表——每个人的名字旁都贴着彩色便利贴,写着擅长领域和待提升项,忽然笑了:“你们这是把风险评估的法子,用到团队管理上了?”苏念安低头看见自己名字旁的便利贴,是小林写的“苏经理需要少喝咖啡”,笔尖的小爱心歪歪扭扭,却烫得她指尖发暖。

寒潮来袭的那天,苏念安在办公室加班到深夜。服务器突然宕机,屏幕瞬间黑下去时,她下意识地喊了声“张姐”,话音未落就听见隔壁隔间传来窸窣声。张姐裹着厚外套跑过来,手里还攥着半截蜡烛:“备用发电机启动了,别慌。”烛光在两人脸上跳动,映出张姐鬓角新添的白发。“当年在小办公室,空调坏了咱们不也这么扛过来的?”张姐把蜡烛往她这边推了推,“那会儿你总说,风险评估师的眼睛得比蜡烛亮,再黑的夜里也能找到光。”苏念安望着跳动的烛芯,突然发现那些被时光磨旧的记忆,原来一直都在心里亮着。

跨年夜那天,团队所有人都留到了零点。当新年的钟声透过玻璃窗飘进来时,小林突然举着手机跑过来:“总部发邮件了!说咱们基金会的风险控制体系,要在全亚太区推广!”张姐一把抢过手机,戴着老花镜逐字逐句地念,声音抖得像风中的烛火。苏念安看着屏幕上闪烁的祝贺邮件,又看看身边笑中带泪的面孔,突然想起刚接手团队时,自己在笔记本上写过一句话:风险无处不在,但信任能筑起最坚固的防火墙。窗外的烟花骤然炸开,流光溢彩映在每个人眼里,那些曾经的裂痕、争执、不安,此刻都被染上了温柔的光晕,像极了新年里最动人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