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颜，你想清楚了！这可不是幼时过家家的时候，这休书一下，你以后再怎么哀求本王，本王也不会同你在一起了！”
“本宫想的很清楚了！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人渣，年少无知碰到了，执迷了，算本宫倒霉。可现在认清了你的真面目，你凭什么觉得你还配的上我？我哀求你？哀求你早点滚去投胎吗？”
“你……”
林章被她一句话噎的说不出话来，张着嘴怒目而视半天之后，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混淆视听，看着沐颜脸阴阳怪气道：
“好啊！怪不得人说皇家无情，伴君如伴虎。今日本王算是懂了！敢情在这儿等着呢！长公主莫不是在本王出征期间有了新欢，这才想办法摆脱本王？
再或者，先是诬陷本王贪污军饷和抚恤银这滔天大罪，再提本王以下犯上不尊圣驾！其实就是因为本王军功赫赫，功高震主，让皇上慌了，心里不舒服了感觉被威胁了！所以想给本王安上这无可辩驳的罪，让本王被万人唾弃，含冤而死？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或者两者都有！不得不说，你们成功了！本王服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这话不可谓不歹毒。
处处都是坑！
还是那句话，如果不是因为确实证据确凿，可能真的会引起内心阴暗的人讲起来阴谋论。
沐颜冷笑一声。
第一次直接对上了他的目光，
用冰冷的，仿佛看死人一样的眼神。
林则安亦是看出了他的用意。
见他这个时候还在利用沐颜，伤害沐颜，气的有种想当场将这个废物打死的冲动。
盛怒之下，他一拍惊堂木，命两个衙役将林章的手控制住。
然后快步走下了主审案台，来到林章面前。静静看着他，等将人看到神色发虚的时候，才轻笑一声。
而后，将那一摞详细记录了各种罪证事实的文书，以及详细的书面证据，信件和文字材料，天女散花一般砸在了林章的脸上。
“林章，你这混淆视听的样子真是无比恶心！真以为随便信口开河说些似是而非的事情便能带的谣言四起？我告诉你！你这次希望注定落空了！
你也别阴阳怪气地暗示有人在诬陷你，这证据在场百姓全都过目了！证据确凿的事情，还有这十几名颇负盛名的证人！但凡哪件事你能证明这证据有误，本相便能给你一次申辩的机会！
你有吗？如果有现在就说出来！如果没有，那么此事辩无可辩，你就是那祸国殃民，危害国家，踩着将士们的血泪和生命往上爬的畜生！说什么都不好使！”
你有吗？如果有你就说出来！如果没有，那么此事辩无可辩，你就是那祸国殃民，危害国家，为了一己私欲残害他人，踩着将士们的血泪和生命往上爬的畜生！就是要被万民唾弃，钉在耻辱柱上，说什么都不好使！”
林则安此人，大多数时间都是笑着的。
他善用迂回策略，怀柔政策，处理事情多半都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高兴的时候也是笑的越发灿烂，只是多了冷嘲热讽，极少有像此时这般绷着一张脸，表情严肃的样子。
这会儿，他字字带着浓重的谴责和威望，让自诩气场全开时能把人吓死的林章直接给震住了！
再说直白点，就是吓到了。
他脸色苍白，本来想狡辩的话凝固在了嘴边。
无话可说，便只能去看那散落一地的证据。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天呐！
从他贪墨第一笔银子开始，从他第一次为了冒领军暗中陷害军师开始。
每一笔过往，都写的清清楚楚。还将每件事的证人名字全都罗列的一个不差。
本以为这些人只是虚张声势，墙倒众人推。
直到看完了几页书面证据，他才终于知道，他们所说的证据确凿，竟然是确凿到了这种地步。
如林则安所说。这些事情，他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全都千真万确，而且证人目前哪些死了哪些还活着都标注的清清楚楚。虽然活下来的少，但也是有的！
根本辩无可辩！
天要亡我啊！他心里悲观地想着，发现自己竟是一瞬间冷汗淋漓，衣服全都湿透了。
所有的底气在这一刻全都化为粉末！就连之前百分百肯定只要北国出兵他必然被启用这件事，他都开始不敢确定了。事已至此，皇帝会不会给他机会都很难说了！
正想着。
刑部大堂突然走出一道明黄身影。
伴随着太监高亢又尖利的通报声，他走到了人前，大庭广众之下。
百姓们先是一愣，随即便被授意跪下三呼万岁。
结果还没来得及跪，沐长天便双手抬了抬，朗声道：
“不必跪！因为朕的失察和用人不当，导致我大雍十万好儿郎无辜惨死！虽然是林章心术不正，但朕也有很大的责任！该朕向你们赔不是才是！”
说完，他对着百姓，低头弯腰，来了三个九十度的鞠躬。
君王行礼，从无先例，在场百姓皆惊。
沐长天却没觉得有什么。
臣子失职要向帝王下跪，帝王失察，也该向百姓道歉。
他对着百姓们充满歉意道：“朕稍后会下罪己诏，希望得到大家谅解。当然，除了朕以外，整件事情的操纵者林章也会得到惩罚！”
他说完之后，对着太监使了个眼色。
而后太监便拿着那卷刚刚写好的明黄卷轴，念了起来。
“宁王林章，克扣军饷，贪污战死将士抚恤银，且为了最大程度贪墨，残害十万将士。为了冒领军功，杀害军师三十余名。此等行为人神共愤，天理难容！上愧对皇上信任，下愧对将士忠心！
虽然老宁王战死之前为其求了一次免罪金牌，可抵一次罪过。但鉴于其作恶多端，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自即日起，剥夺其世袭亲王爵位！贬为奴籍。收回宁王府邸，革除一切职务，将其终身囚禁于郊区皇庄，日夜劳作直到累死，子孙后代永为贱籍，不得踏入朝堂！
十日前抄家所得八百万两白银以及珍贵字数玉佩摆件，悉数变卖，用于补偿战死伤残将士抚恤银！另外，国库也将拨五百万两白银补偿伤残将士！”
圣旨很长。
太监尖利高亢的声音稳稳地全部念完，等于给林章的罪行彻底定了性，不存在含糊处置的可能。百姓中再次迸发出了史无前例的讨论声。
尽管对于林章不会被斩立决，不少人心存质疑。觉得是不是处罚太轻。
可也有更多人持理解的态度。
毕竟，大雍百姓无人不知。林章最显赫之时确实有免罪金牌和免死金牌两道帝王的保命符加身。
这两个金牌曾经为百姓所津津乐道。觉得这是战神该有的荣耀与保障。这玩意儿的威力，大家都是懂的。确实是无论什么情况，都能生效。
而且，逝者已矣，多数人还是要往前看。千万两的白银，分到每个家庭身上，也有百余两。
对于无数贫困百姓来讲，一家人一年都赚不了五两银子。而灾难之年，卖一个孩子不过三两五两银子。这个补偿，已经可以了。壮年男子每天不停歇干活，一辈子也未必赚得了这么多钱。
是以。
激烈的讨论过后，由林则安和另外两位主审官带头，百姓们纷纷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章却不服这样的结果。
他撑起身子，对着沐长天大喊道：
“慢着！你凭什么对我降下如此严重的罪！我明明有免罪金牌！
当年我父亲弥留之际，你曾经许诺过，将来不管我犯下何等滔天大罪，都可以免除罪责一次！可现在呢！都说帝王一言九鼎，你为何出尔反尔！你这样可有半分帝王威仪？”
沐颜听着他质问三连，心里不由地摇了摇头，再次觉得这男主智商堪忧。
这问题问的也太愚蠢了。简直就跟个神助攻一样，给沐长天这个做皇帝的刷满好感度的机会。不过，这也挺好，她之前给老爹准备的番茄酱看来是有机会用了！
果然前几个世界男主智商忽然提高了一些只是意外。
是以，他这话一落音，沐颜便看到她那便宜老爹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而后，他正色道：
“没错！朕确实曾经许诺过你父亲，无论你犯下何等滔天大罪，都可免除一次责罚！哪怕是你要谋杀朕，要谋权篡位，要发起宫变，朕都可以免除你的罪行！
可你千不该要不给，不该拿百姓们的命不当命！帝王该一言九鼎没错！可你残害的是十万将士的性命在前，哪怕做个言而无信的孙子！被人骂说话当放屁，朕今日也要治了你的罪！
朕只恨忘不了你父亲当年的救命之恩、相濡以沫的扶持之情，不忍将你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虽然带着些表演的成分，可话里也有满满的真情实感。甚至肉眼可见他眼里有泪花。
甚至说完以后，他身子一弯，闷哼一声，一股血丝自嘴角流出。
很容易让人觉得，这是太生气，给气出了内伤！
故而，这一幕情真意切的场景，和声声泣血的斥责，让不少百姓眼里都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在百姓严重，帝王是该高高在上的！可现在，他们的皇上，却这样直接表达出，伤害谋杀他不要紧，但伤害他的百姓，却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是百姓们第一次感受到，何为爱民如子！何为帝王恩泽。
这一刻，他们对沐长天这个皇上崇敬到了极点。而相对的，对林章这个卑鄙无耻的穷凶极恶之辈，也痛恨和唾弃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