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声音,乌芷听的清清楚楚,根本不是她的错觉。
声带像是被割断,她吓得就连一丝气音都不敢发出。
乌芷仓皇的四处乱看,蒙住了脑袋,将被子卷得更紧了些。
可这声音并没有放过她,低沉中又带着些淡淡的叹息,“阿芷,外面又下雨了。”
“谁,你是谁?”
柜子的投影将坐在沙发椅上的乌眠完全笼罩了起来,乌芷根本没有发现他的所在。
她焦急的想开灯,按下开关后却没有任何反应,有的只是对方幽森的声音。
“阿芷,好疼、我好疼啊…”
“大、大哥?是你吗?”乌芷吞咽了下口水,紧张的抓紧了被子,“不是我,不是我害得你,你不要找我啊…”
“是二哥,是二哥出的主意,都是他让我做的!”女人的呼吸声急促,着急想要摆脱自己的嫌疑。
子夜的风卷着初冬的寒意,刮过宅子外的墙壁,月光从窗子投出扭曲的暗影,像极了乌眠此刻翻涌的心事。
他的眼睫微抽,攥成的拳头,指尖戳破了掌心。
听到这,一直隐藏在水面下的真相如淬了毒的冰锥,狠狠的扎进了他伪装多年的平静。
他想要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在789帮助下,他提前部署好了一切,走廊上的声控灯都受他控制,其他人也陷入了昏睡。
整个宅子中清醒的人只有他和乌芷。
乌眠踩着自己的样子,站起身缓缓从阴影中走出,阴暗参半的房间中,将乌眠的半张脸也衬的极冷,从乌芷的角度根本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只能看见轮廓清晰的一截下颌线。
“啊——”尖叫声突然划破夜空,乌芷像是见到鬼了一般,连滚带爬的缩到了床脚,指着阴影中的人影浑身发抖,“不可能,你都已经死了,不要过来!不是我!谁害的你,你就去找谁!”
乌眠的穿着很像父亲生前的打扮,不笑的时候唇线被拉得平直,在昏暗里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其实这是乌眠无意之中跟敖也学来的,敖也每次冷着脸吓人的时候真的很唬人。
可是无形之中却与年轻时的乌父神色有了八九分的相似。
乌眠放轻了脚步,声音里带着压抑了多年的恨意,“我只想问你,为什么要害我?”
为什么?
爷爷去世后,父亲对他们哪里不好?以至于他们动了弑兄的念头,难道仅仅是为了那所谓的股份家产?
“是你们在刹车上动的手脚?”
乌眠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的这句话,语气中满是怨恨与痛苦,根本不是乌父平日里的语气。
可此时被恐惧压垮的乌芷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细节。
她浑身抖如筛糠,吓得从床上跌坐到地下。
乌眠每问一句,她的脸色就白一分,到了最后干脆瘫坐在了地上,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流,“大哥,真的不是我,是二哥不满意爸的遗嘱,说如果没有你,我们会分的更多…我、我也是被逼的…”
“被逼的?”乌眠的拳头咯吱作响,像头蛰伏的野兽终于耐不住性子从隐蔽的树林中走出。
这一次,乌芷终于看清了他的脸,虽然不是乌父,可冲击力却不减。
她颤抖着手,指向了乌眠,“怎、怎么是你?你怎么还没死?”
她狼狈不堪的靠在床头柜上,牙齿打颤,像只癞皮狗一样伏在地上手脚瘫软的怎么也起不来。
“你怎么进来的,谁放你进来的?吴妈,吴妈!”
乌眠居高临下的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女人,表情像盘桓在树梢上毒蛇,一字一句道,“因为、我是鬼啊…当然不用别人开门。”
后背“砰”的一声撞在了墙上,乌眠死死的卡着女人的脖子。
皮鞋踩上了对方的手背,“最近啊,我死后在下面见到了我爸,听说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我爸妈脾气好,觉得人死了就死了,不想再计较前尘往事,可我不一样。”
“我这个人啊,向来都是睚眦必报,绝不吃亏。”
“所以…特意从下面上来,想向姑姑请教。”
乌眠垂眸间,眼睫一颤未颤,语气像是淬了霜一般,让乌芷下意识的发抖。
“还、还能上来?”
乌眠冷笑一声,将手中的脖颈抓的更紧,“我啊,不仅能上来,还能来索命呢。”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谁知道为什么呢,也许是下面的人听了我们一家人的事情,都觉得冤情太深,这才特批我上来找人。”
“索、索命?”
乌芷心虚移开了视线,却被乌眠一把扯住了脑后的头发。
“怎么,你以为只要我们一家都死光了,你们就能高枕无忧了?”
“可惜没能让你们如愿,我回来了,不仅回来,我还要把你们一个个都带下去,让你们为做过的事情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体内的暴虐因子在不停的跳跃着,像是要冲破身体。
不过是扯了扯头发,乌芷就疼的龇牙咧嘴,不停的拍打着乌眠的手,甚至还不慎间将乌眠的手腕划破了一道长长的红痕。
乌眠不悦的“啧”了一声,歪着头蹙眉看了眼手上的伤,下一刻就将乌芷的脑袋狠狠的砸向了床头柜的一角。
他的力气很大,这一下虽没要了乌芷的命,却足以让对方眼冒金星,彻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她蜷缩成一团,吓的连连低叫,却连头也不敢抬。
乌眠见状,只觉得可笑至极。
做出了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的人竟然会怕鬼?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本以为他们不过是爱钱的势利小人,在他们一家落难的时候不愿伸手帮助罢了,没想到他们才是这一切事件后的幕后操手。
他的父母就是被这样一对小人所害,甚至到了最后都不知道害死自己的竟然是自己的亲手足。
月光下,乌眠抬手掩住了自己流泪的双眼,抬起头像是想要隐藏这抑制不住的泪水。
可到了最后,所有的不甘痛苦却都化作了仇恨。
他矮下身,像抓只死狗一样将女人的脑袋扯起,说出的话却与他面上的表情完全不符。
“我的好姑姑,我爸还在下面等我回信呢,你总不能让我白来一趟啊是吧?”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明目张胆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