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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驶入位于县城边缘的“逸境”私人会所。

这里是赵逸飞的产业,从不对外营业,是高墙深院内绝对的私密空间。

在最深处的“听松阁”包间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方川江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面色阴沉地靠在黄花梨木太师椅上。

赵逸飞则烦躁地踱着步,雪茄的烟雾缭绕,却驱不散眉宇间的戾气。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赵逸飞猛地停下,将半截雪茄狠狠摁在水晶烟灰缸里,“那个宋静宜,才来几天?财政、审计,手伸得比秦娅还长!再让她这么搞下去,咱们别说吃肉,汤都喝不上一口热的!”

方川江冷哼一声,眼神阴鸷:“喝汤?她现在是要把锅都端走!何尘在前面冲,她在后面整肃内部,立规矩。两个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单靠我们两个,已经不够看了。”

他坐直身体,压低声音,如同吐信的毒蛇:“必须联合更多的人。何尘这小子,做事太绝,得罪的人不止我们。那些被他动了蛋糕的,被他的新规矩压得喘不过气的,都是我们可以借的力。”

“你是说……”赵逸飞眼中精光一闪。

“马老爷子。”方川江吐出三个字。

前县政协主席马老,虽然退休多年,但在上源县门生故旧遍布,是本地派系的一面旗帜。

他传统、保守,对何尘那种大刀阔斧、引入外部资本的做派向来颇有微词,认为这破坏了上源县的“老规矩”,也让很多倚仗旧规矩生存的本地人失了利益。

第二天下午,方川江提着极品龙井,亲自登门拜访马老位于老城区的宅院。

院落清幽,透着暮气。

书房里,马老慢悠悠地沏着茶,听方川江“诉苦”。

“马老,您是看着上源县发展起来的元老。现在这情况……唉,”方川江演技精湛,一脸痛心疾首。

“何尘同志年轻有为,这我承认。

但他有些做法,是不是太激进了?

动不动就是省级标准、外部资本,把我们本地的一些老企业、老规矩,都冲击得七零八落。

宋静宜副书记来了之后,更是……唉,有些事,我们这些老家伙的话,是半点也听不进去了。

长此以往,我怕上源县的根基不稳啊!”

马老布满皱纹的手指摩挲着温热的茶杯,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老年人的沙哑:“小方啊,我老了,不中用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喽。”

“马老,您德高望重,大家还是认您这面旗的。”方川江赶紧奉承,“我们不是要否定发展,只是希望这发展,能更稳妥些,更能照顾到我们本地的实际情况和人情。现在这样……有点像无根的浮萍,让人心里不踏实啊。”

这话巧妙地点在了马老的隐忧上。

他最终叹了口气:“有机会,我会向市里的老伙计们,反映反映情况的。上源县,不能乱。”

方川江心中暗喜,知道目的已经达到。

有了马老这把“老骨头”在关键时刻发声,分量将大不相同。

几乎同时,在赵逸飞安排的一家高端酒楼包房里,则是另一番景象。

酒桌上觥筹交错,围坐的是以本地建筑商王老板为首的五六个人,都是在上源县经营多年,利益或多或少因何尘主导的项目而受损的本地商人。

“王哥,各位老板,”赵逸飞举着酒杯,言辞恳切又带着煽动。

“咱们都是在土生土长的上源人,以前有什么项目,肥水不流外人田,大家都有口饭吃。

可现在呢?姓何的搞什么公开招标,高标准严要求,好处都让外来的和尚拿走了!

咱们自己人,连口汤都喝不上,还要被各种条条框框卡脖子!

这口气,你们能咽下去?”

王老板把酒杯重重一顿,脸上横肉抖动:“咽不下去又能怎样?人家是副县长,有政策撑腰!”

“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赵逸飞压低声音。

“只要我们团结起来,让他知道,在上源县办事,离不开我们这些地头蛇!

各位老板,你们在本地人脉广,多说道说道,让大家都看看,这位何县长是怎么‘排斥本地企业’,怎么‘不近人情’的。

另外,也多留心他手下那些人,在项目上有没有什么猫腻……只要找到一点由头,咱们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利益受损的同仇敌忾,加上赵逸飞许诺的事成之后利益重新分配,很快让这群人达成了同盟。

几天后,“听松阁”内,新的同盟核心再次密会。

人员增加了,野心也更大了。

“小打小闹没用,必须来一次狠的,直接把他打趴下!”赵逸飞面目狰狞。

“目标是现成的。”方川江阴冷地开口,“石龙山核心区的景观索道基础工程。这是标志性项目,关注度高,一旦出事,影响极其恶劣。”

他详细阐述计划:

由赵逸飞负责,利用被拉拢腐蚀的个别现场监理和施工队小头目,在索道最关键的主承重基座混凝土配比和钢筋焊接上做手脚,制造一起在负载测试时基座“意外”撕裂坍塌的重大安全事故。

“要做出技术原因难以一时查清,但现场极其惨烈,最好能有……伤亡。”方川江的声音冷酷得没有一丝温度。

“事后,”他继续布局,“我会第一时间启动应急程序,将舆论导向‘何尘好大喜功,盲目追求进度,忽视最基本的安全底线’。马老那边,会联合一些老同志,向市委施加压力,要求严惩直接责任人。王老板他们,会在民间把火烧旺。”

分工明确,计划歹毒。

所有人都清楚,这是一场赌上一切的豪赌。

密会结束,众人悄然离去。

方川江最后一个走出包间,站在仿古建筑的廊下,望着庭院里被北风吹得萧索的枯枝。

乌云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脸上缓缓露出一丝阴冷而笃定的笑容。

仿佛已经看到索道基座轰然坍塌的瞬间,看到何尘在那片废墟前,百口莫辩、万劫不复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