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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点开一个链接,里面全是各种奇奇怪怪的图片,有龇着牙的猫,有翻白眼的狗,配着“你瞅啥”,“我没生气”,“呵呵”之类的文字。

他完全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他又换了个问题,搜索:“吃醋,是什么意思?”

这一次,解释倒是书面了一些。

“指在爱情关系中,因第三方介入而产生的不安、嫉妒、占有欲等负面情绪……”

不安?嫉妒?占有欲?

这几个词,像几把小锤子,轻轻敲打着他的心神,让他愈发混乱。

他默默地关掉了手机,觉得这件所谓的“法宝”,比道经还要令人费解。

他想起了山门中,一位对各种新奇玩意儿很感兴趣的师叔。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拨通了那个许久未曾联系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头传来师叔懒洋洋的声音:“喂?哪位啊?”

“师叔,是我,小凡。”

“哦?小凡啊!”师叔的声音顿时精神了不少:“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山下的花花世界好玩吗?电视机修好了没?”

江小凡没有心思寒暄,他省略了所有的人名和细节,直奔主题。

“师叔,请教一事。我有一友人,因我救助他人而生嗔怒,言‘那我呢?’,此为何解?”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足足半分钟,师叔才用一种云里雾里的语气,缓缓说道:“小凡啊,你这是心有挂碍,道心不稳的征兆啊。”

“你所说的,乃是‘我执’与‘他执’之辩。见他人危难而救,是为公义。因公义而引私情之怒,此乃心魔作祟。”

“你那友人,是着了相了。”

“你也一样。”

“这样吧,你多念几遍清静经,平心静气,自然就通了。”

说完,不等江小凡再问,师叔便挂断了电话。

江小凡握着手机,听着里面的忙音,只觉得脑子更乱了。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电话再次响起。

是周九。

“小凡兄弟!忙什么呢?”周九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带着一股江湖豪气传了过来。

江小凡应了一声,不知为何,他的语气罕见地带着一丝有气无力。

周九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了兄弟?听你这动静,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谁惹你了?”

江小凡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请教这位看起来更懂“红尘俗事”的大哥。

他依旧隐去了姓名,将自己的困惑,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她便对我发怒,我至今不解。”

电话那头,周九听完,先是愣了一下。

紧接着,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声,差点把江小凡的耳朵给震聋。

“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天!小凡啊小凡!你可真是……真是个活宝!”

江小凡被笑得莫名其妙:“周大哥,此事……很好笑吗?”

“不好笑!不好笑!”周九强忍着笑,好不容易才喘匀了气,直接一针见血地捅破了窗户纸。

“什么友人!这不就是说你自己和刘大明星吗!”

“小凡啊,你听哥说!那姑娘,是喜欢你,在乎你,心里有你!懂不懂?”

“你当着她的面,去抱别的女人,她心里能舒服吗?那不叫发怒,那叫吃醋!嫉妒!”

“喜欢?吃醋?嫉妒?”

江小凡默念着这几个刚刚才从手机上看到的词。

从周九的口中说出来,这些词仿佛被注入了截然不同的力量,变得滚烫而真实。

“那当然了!”周九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深入浅出地给他解释。

“女人的喜欢,就是霸道!她心里要是认定了你,那你就是她的私有物品,别人碰一下她都觉得是抢!”

“你救人没错,可你那一下抱得太实在了,在女人眼里,那就是你跟别的异性有了亲密接触,她能不炸毛吗?”

“她问你‘那我呢’,意思就是,‘在你心里,我跟她,到底谁更重要?’”

周九的话,像一道惊雷,轰然劈开了江小凡脑中的所有迷雾。

虽然他还是无法完全理解那种复杂曲折的情绪,但他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框架。

原来,那种让他心烦意乱的感受,叫“吃醋”。

原来,那种希望对方只属于自己的念头,叫“占有欲”。

原来,这就是“喜欢”。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对刘一霏的那份守护,那份在意,似乎早已超出了“道侣责任”或是“雇主关系”的范畴。

那是一种更为私人的,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情感。

就在江小凡心神激荡之际,周九的语气,忽然一转,变得无比严肃。

“好了,小凡,儿女情长的事先放一边,跟你说件正事。”

“我刚收到消息。”

“东南亚林家的人,已经到江城了。”

江小凡的瞳孔,猛地一缩。

林家!

那个被他废掉武功的林豹,就是林家的人。

结束了和周九的通话,江小凡站在窗前,久久未动。

林家的到来,意味着新的麻烦,甚至可能是巨大的危险。

然而,他做的第一件事,却不是思考如何应对敌人。

他缓缓闭上双眼。

那通明而敏锐的灵觉,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瞬间扩散开来,穿过高楼大厦,越过车水马龙,精准地在城市的另一端,锁定了一道熟悉的气息。

他“看”到,刘一霏正在一个嘈杂的拍摄现场,被人群簇拥着。

她的气息依旧带着一丝低落和疲惫,但很平稳。

她很安全。

确认了这一点,江小凡那颗因为周九的消息而绷紧的心,才稍稍松弛下来。

他缓缓睁开眼,眼中那丝因情爱而生的困惑,已经被一片清明和冷冽所取代。

那个难题,他可以慢慢去解。

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保护她。

这一次,他无比清晰地知道,这不仅仅是师父的遗命,更是他自己,发自内心的,最纯粹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