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蜕变过程中，他隐约听到了混沌深处传来的低语，无数大道片段如星河般在他识海中流转闪现，似在邀请他从中择取一条，作为未来执掌的天道法则。
初见此景，通天心头微震，难以置信——仅仅境界突破，竟就能获得自由挑选法则的机会？
然而转瞬之间，警兆顿生。
他在深入接触那些信息时察觉到一丝异样：这看似馈赠的背后，实则暗藏玄机，甚至可以说，是一场大道设下的陷阱。
一旦选定某一条大道，其余所有法则便会悄然产生排斥，日后修行必将事半功倍，唯独所选的那一条，将成为直通巅峰的康庄大道！
这看似并非陷阱，实则暗藏凶险。
对绝大多数生灵而言，本就无力兼顾多种法则，能专精其一、登临绝顶，已是天大的造化。
可通天不同。
他心中所图，乃是将三千大道尽数融于己身，合为一体。
要实现此志，即便做不到与每一道法则都亲和无碍，至少也不能出现某一法与他相斥，更不用说除了一道之外，其余全部排斥——若真如此，他那吞纳万道的宏愿，便只能胎死腹中。
念头微转，他又低声自语：
“倒也不是全然不行……但若真要选，只能是力之法则，别的，想都不必想。”
力之法则，乃诸道之首，统御万法，凌驾群则之上。
倘若通天能执掌此道，自然不会再受任何法则排挤。
可惜的是，他在眼前浮现的诸多大道中，并未寻到力之法则的身影。
不止它，连阴阳、五行、时空这类至高法则，也皆不见踪迹。
经过层层筛选，通天终于明白：并非这些法则不可选，而是以他如今高级混沌神魔的根基，尚不足以承载那样的道则之力。
“既然高级不够，那就往上争——顶级混沌神魔！”
这一发现，让他对提升自身根基本源愈发渴望。
眼下不过用了三滴盘古心血，尚余七滴，足可助他攀上顶峰。
一想到届时根脚圆满，便可执掌力之法则，未来修行速度或将暴涨十倍乃至百倍，通天心头顿时涌起一阵炽热。
吞噬！
没有半分迟疑，他再次张口，将剩余的盘古心血尽数吞入腹中。
轰——！
如同火山喷发，血气翻腾，然而这一次，通天已全然适应了这股冲击。
尽管每一滴心血带来的灼烧感比之前更为猛烈，但他始终紧咬牙关，纹丝不动地承受下来。
从前从中阶踏入高阶，耗费了三滴。
如今再耗去四滴，他的根基终于一步跨入顶级混沌神魔之列！
刹那间，天地震荡，无数法则如江河奔涌，在他面前铺展开来，光辉璀璨，气象万千，远非此前所能比拟。
通天甚至清晰感知到，无论他选择哪一条天道法则作为本源之道，掌控程度都能直接跃升两成。
要知道，他此刻对剑道法则已有八成把握。
若以此为基，瞬间便可将其推至十成圆满！
十成，即是彻底主宰，毫无保留。
他不知道洪荒自开天以来，是否曾有人真正达成过这一点。
但他相信几乎没有，哪怕是鸿钧，恐怕也只能止步于九十九点九九，再也无法寸进——这才应是常理。
从某种意义上说，此时的通天，已然成了天道之下一个异类。
若是他此刻选择剑道，或许整个洪荒都将因此掀起滔天波澜。
然而，纵使心潮澎湃，纵使好奇难抑，他依旧不会选择剑道。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一旦选定，哪怕立刻成就无上之位，他的前路也将就此定型，再无拓展的余地。
从此，他可以成为剑祖，却再也无法触及那包罗万象、融贯三千的终极境界。
他要的是力之法则！！！
这个念头，自始至终，坚如磐石，从未动摇。
水之律动……火之狂燃……死亡之息……杀伐之音……梦境寂灭之途……
一道道法则在他眼前流转闪现，光辉夺目，诱惑重重，可他只是静静看着，一言不发，仍旧等待着那个唯一值得他出手的选择。
看着眼前景象，通天却渐渐察觉出一丝不对。
洪荒最为根本、也最为强大的三种法则——力之法则、时间法则与空间法则，竟全然未现于其中。
“难道……还差了什么？”
他心头微动，思绪流转间，忽有所悟。
的确，这三大至高法则，本就不该与其他法则并列而论。
从根源上讲，远古时期的时辰魔神、空间魔神、力之魔神，或许真正在本质之上，便凌驾于所谓顶级神魔血脉之上！此刻，他掌心尚存三滴盘古精血。
没有半分犹豫，通天当即又将一滴精血吞入腹中。
轰！
熟悉的狂暴，熟悉的灼痛，他早已熟稔于心。
待这一滴盘古之血彻底炼化后，时间与空间两大法则，终于浮现在他识海之中。
“只差一步！”
通天并未因这二者的显现而欣喜，反而心中清明：自己距离掌控力之法则，距离那开天辟地、统御混沌的至强者——盘古大神的境界，不过一线之隔。
仿佛一层薄纸，只需轻轻一触，便可破障登临那无上之境。
感受到体内奔涌的契机，通天毫不犹豫，再度吞下一滴盘古精血。
结果依旧！
又是如此！
当这滴蕴含无穷伟力的血液完全融入己身，那种“差一点”的感觉，仍旧如影随形，未曾消散。
“怎会如此？”
这一刻，通天终于生出几分茫然。
此前仅凭一滴精血时，他便已觉突破在即，那层壁垒近得如同指尖可触，发丝般细微的距离，似乎翻手之间就能跨越。
依他所感，那时哪怕只借一滴祖巫精血为引，也足以推门而入，踏入那更高天地。
可如今，整整一滴盘古精血耗尽，那咫尺之遥的门槛，依然横亘于前。
这实在不合常理。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眼看投入毫无成效，通天自然不会再莽撞地继续消耗剩余精血。
这可是洪荒之中独一无二的至宝，除了系统赐予之外，再无任何途径可得。
而即便是系统，他也无法确定，是否还有机会再次获得盘古精血作为奖励。
因此，他凝神静气，开始仔细审视自身。
这一查探，竟让他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现象。
先前被他炼化、融入根基的那滴精血——也就是十滴中的第九滴——此刻竟隐隐有外泄回流之势。
没错，正是这种感觉。
通天内视己身，仿佛在凝望某片无形虚空。
在那里，有一股力量正如细泉般缓缓流淌，自外界倒灌回体。
只是这股回流极其微弱，速度极慢，远不及他法力自行运转、自然增长的节奏。
加之此前心神未曾留意此等细节，故而一直未能察觉。
“怎么可能！！！”
往日都是他令他人震惊失措，今日却轮到他自己陷入难以置信的震撼。
但这现象太过离奇。
他死死盯着那股缓缓回归的能量，良久之后，终于确认：自己的感知没错。
他的根基，似乎已经“满”了。
或者说，他已经积蓄了足够的突破之力，却因缺失某种关键之物，始终无法完成最后跃迁。
那一层薄纸，注定无法由他亲手捅破！
事出反常，但事实确凿无疑。
通天默默注视着那缕回流之力，久久不语，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念头。
“或许，早在第八滴精血时，我便已触及混沌第一魔神的门槛。
否则，绝不会出现眼下这般倒流之象。”
“而之所以无法真正跨出那一步……”
他稍作沉吟，忽然灵光一闪，似有所悟。
恐怕是因为——他始终是以“追寻者”的身份去求证那至高之位。
若只为复刻、追随盘古之路，他的根基本就残缺不全。
肉身方面，借由盘古留下的精血，通天已基本补足了残缺。
此前炼化吸收那十二滴祖巫本源之血后，更是将体魄锤炼到了纯粹如一、再无驳杂的境界。
若单论本质与根基，说一句“盘古重生”，也毫不为过。
可元神一道，通天却未曾有此机缘，更谈不上圆满。
当年盘古开天辟地，崩解真身化作万有，其神魂三分，太上、元始、通天各自得其一。
换言之，如今通天成就混沌魔神之位，自身本源已然自成体系，完整无瑕。
但若以盘古为参照，他仍缺失了三分之二的元神本源。
想通此节，通天心中豁然：若真要走盘古未竟之路，凭自身根基本源一路登临混沌至强者之巅，并在天道垂青之下执掌力之一道，便必须补全那残缺的元神。
归根结底，唯有彻底诛灭太上与元始，吞噬他们最核心的那一缕本源，方能成就此事。
“呵……这世间，终究没有白得的造化。”
通天咀嚼出其中意味，一时默然。
以他今日之能，哪怕另择一道法则修行，亦可问鼎极致，成就无上果位。
但他所求并非如此——不愿受任何桎梏束缚，他要踏上的，是那真正凌驾万法之上的绝对巅峰。
可这条路，眼下显然不通。
至少，一步登顶的妄想，此刻尚不可行。
唯有待将来镇压太上、元始之后，才有望实现。
但即便如此，也不过是在步盘古后尘罢了。
纵使通天如今拥有比昔日盘古更为深厚的底蕴与机缘，可他能否挣脱先贤轨迹，真正踏出一条连盘古都未曾涉足的通天之路，乃至超脱大道本身，依旧难料。
“罢了罢了！既此路难行，暂且放下便是。
以我现今这般顶尖混沌魔神的资质，无论修行进境还是神通演化，都已远胜从前十倍不止。”
“既然如此，何不另辟蹊径？走出属于自己的道，又有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