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夫人被问得愣住了神，奇怪的是心中并无不悦。
“这两件事，不都是同一件事情吗？”卫明兰面带指责的看着秋瑾。
秋瑾漆黑色的眼珠，看得卫明兰心里直发虚。
“不一样…银票说明不了什么，但是镯子能说话。”
“秋瑾姑娘真会说笑…”卫明兰僵硬的笑了笑。
“我从不说笑。”
太守夫人看着较真的秋瑾，语气稍稍缓和。
“我想知道玉镯的下落，也想知道银票是怎么回事。”
秋瑾：“可以，但是需要夫人和小桃配合我。”
“小桃？她能做什么？”卫明兰疑心升起。
“可以借用一下吗？”这句虽是问话，但秋瑾眼神却是不容她推辞。
卫明兰：“可…可以。”
太守夫人点点头，表示同意。
“要我怎么做？”
“把你们的手交给我。”
太守夫人和小桃不约而同地伸出右手。
秋瑾的指尖搭上太守夫人腕脉时，窗外的海棠突然无风自动。
她左手牵着太守夫人，右手握住小桃的手腕，琉璃瞳中泛起鎏金纹路：“闭眼。”
程灵悦站在一旁，看着三人闭目凝神的模样，忽然想起幼时见过的巫族祭祀。
母亲说巫女能通阴阳、窥人心。她攥紧袖中的手，指甲刺破掌心也浑然不觉。
“这...这是...”太守夫人突然颤抖起来。她看见卫明兰主仆鬼鬼祟祟潜入程灵悦闺房，看见卫明兰将玉镯塞进袖中，听见那句“姨母最疼我，便是知道了也不会怪罪”。
小桃的脸色瞬间煞白，她想抽回手，却被秋瑾死死扣住命门。
卫明兰仍强作镇定：“表妹，她这是要做什么妖法吗？”
“表姐是做什么亏心事了？”程灵悦的声音嘲弄道：“这么害怕？”
“你…”卫明兰脸上透出一丝狰狞，“你自己做错事，还要去怪别人说破你！”
程灵悦不屑的离她远了几步，浑身上下都透出嫌弃的意味。
梦境突然转换
十三岁的程灵悦穿着鹅黄襦裙，正与周家小姐赏花。卫明兰微笑着站在一旁，手中攥着块浸油的帕子。
趁着两人在看鱼的功夫，她表情闪过一丝嫉妒。
“表妹小心！”
程灵悦回头瞬间，卫明兰已将周小姐推入池中。
她尖叫着扑向池边，却被卫明兰拽住衣袖：“表妹你怎这般不小心！”
周小姐在水中扑腾，绣鞋上的珍珠散落池底。卫明兰假意救人，却将程灵悦的绣帕丢入池中。
被救起时，周小姐脸色发白。
“是她推的我！”周小姐指着程灵悦哭喊，“卫小姐看见她伸手...”
“周小姐，真是对不住！表妹不是故意的…”
程灵悦张着嘴，一时不知怎么辩解。太守夫人赶来时，只看见周小姐湿透的裙摆和池边散落的珍珠。
梦境再次转向灾荒
程灵悦在桥头施粥，卫明兰安排了闹事的混在人群中。
“这粥里有石子！”
“我的牙！”
“程家小姐这是要杀人吗？”
“打着施粥的旗号，博取好名声！居然做出这样的事。”
“早就听说太守府的大小姐，心思歹毒！”
“这是不把我们当人啊…”
程灵悦慌忙查看粥锅，却见锅底沉着碎瓷片。
卫明兰躲在人群中煽风点火：“表妹定是太累了，才会疏忽...”
“疏忽？”老乞丐吐出血水，“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翌日，城中流言四起。
说程家小姐心狠手辣，连乞丐都不放过。
程灵悦去药庐配药，想要前去弥补，却被百姓扔了烂菜叶。
接着，最刺目的画面浮现。
去年四月，卫明兰指使家丁扮成乞丐，偷走程灵悦的荷包。
“抓贼啊！”
程灵悦追出三条街，终于将人擒住。
那乞丐突然撕开衣袖，露出满臂伤痕：“程小姐饶命！我只是想讨口饭吃...”
程灵悦还没动手，被他一吆喝，突然多出许多围观者。
卫明兰带着众多小姐适时出现：“表妹，几个铜板而已，何必...”
“对不起！我错了…”乞丐颤抖着身体，磕头如捣葱，“我不该偷您等钱，程小姐饶命啊！求求你了…”
荷包掉在地上，从里面滚出几个铜板。
周小姐挤进人群，看见程灵悦手中的马鞭，立刻红了眼眶：“上次推我下水！这次为了几个铜板，又要杀人吗？”
卫明兰假意劝解：“表妹只是眼里不容沙子，出手稍稍重了一点！她有分寸的...”
“有分寸？”周小姐冷笑，“把人打成这样？！还叫有分寸！这平日里，在府中怕是更加肆无忌惮吧！”
“就是啊！下手忒狠了！”
“虽说偷东西不对，但也不能罔顾人命吧？”
“像这样的娇小姐，哪里会在乎乞丐的命啊！”
“太守府的小姐真是恶毒啊！”
“不要命啦！小心她报复你…”
程灵悦站在那里，慌张又无助，不停的解释。
“我没有打他，我才刚抓到他而已…我真的没有打他…”
没有一个人听她的解释，大家只愿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
幻象散去时，太守夫人已泪流满面。
“姨母，你怎么了？”卫明兰一步上前，推开秋瑾，并没有注意小桃惊慌的表情。
“妖女！你做了什么？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卫明兰，你少在这里冤枉好人。”程灵悦上前扶住秋瑾。
“娘，你怎么哭了？”
太守夫人用袖子拭了拭眼泪，把程灵悦搂住。
“我的儿啊…你受委屈了！”
程灵悦整个人都怔住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她娘已经许久没这么抱过她了…
“娘…”
过了好一会儿，太守夫人才控制好情绪。
“兰儿，这些年在太守府里，我尽心尽力照顾你。甚至…甚至比对悦儿都好。”太守夫人眼神难以置信地看向卫明兰。
“你为何要这般诬陷悦儿啊？悦儿在城中的坏名声，到底是拜谁所赐…你心里该很清楚吧？”
“姨母，你在说什么啊？”卫明兰当下慌了，“我知道，我作为姐姐，没有好好约束表妹，是我不对…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看着她的…”
“把镯子拿出来吧！”太守夫人抬了抬手，止住她的话。“我累了！小桃，你把镯子送到我院子里。
兰儿，我最后一次纵容你！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太守夫人说完，没有理会她，带着人想要离开。
“夫人，你已经看到事情的真相了。为何还要委屈自个女儿？”
秋瑾的话，让太守夫人停下脚步。
“这些事情发生时，但凡你想维护程小姐，都可以找到真相的。
周小姐的府中，三人一起，为何都认定是程小姐推的？你自己的女儿，你不相信她？
施粥之日，都有谁在场？那个乞丐虽浑身是伤，可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时候的。程小姐的鞭子上明明是干的…
这些种种，都没有引起你的怀疑？你为何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