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先去歇息，我先准备好东西。准备好了，温央会去找你们。”
秋瑾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又走了。
织渊和周玄冕对视了一眼，聪明人之间，一个眼神就已经心领神会了。
织渊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差不多也到午膳时间了。歇息一下，时间应该差不多，正好有些事得提前叮嘱一下陛下。
未时，往生阵的青光吞没周玄冕时，他嗅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魂魄如坠冰窟，再睁眼已置身昏暗产房。接生婆的玛瑙镯磕在铜盆边沿，叮当声里混着声微弱的婴啼。
“夫人生了，是个小姐！”
“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周玄冕的魂魄穿过飘摇的帷幔，看见外祖母年轻时的脸浸在冷汗中。染血的锦被里蜷着两个女婴，先出生的那个正攥着半截脐带啼哭，另一个面色青紫，胸口不见起伏。
“双生凤命，必有一死...”钟夫人想起了大师的批命，眼带爱怜又痛惜的看着襁褓里两个孩子。
难道，这都是天意吗？
暴雨击打窗棂时，嬷嬷抱着死婴钻进竹林。周玄冕的魂魄撞上结界，眼睁睁看着黑衣人在土坑前蹲下。那人翻动婴孩的姿势，像极了驯鹰人摆弄猎物。
“啪啪啪！”
掌心击打背部的脆响惊飞夜鸦。黑衣人拎起女婴倒悬，浑浊羊水从口鼻喷出，混着声猫儿般的呜咽。
“好丫头，命够硬。”粗粝的手指掐着发紫的小脚，“真是天助我也...”
周玄冕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此人腰间却挂着炼狱令牌—这是皇家的暗卫令牌。
“谁在那儿！”
黑衣人突然转身，朝着周玄冕站的地方走来。那人警惕地从袖中甩出银针，银针穿过他虚影，钉在竹节上。
“阁下偷梁换柱，就不怕双生反噬？”一个暗哑的声音自林外传来。
“呵呵呵…反噬？不去做怎会知道？你又是何人？”
黑衣人眼神狠辣，身上带着迫人的威压。
“我是何人不重要，但我相信你会感兴趣，我要做什么。放心！我们不会是敌人。”
“哦？你要做什么？”
“我们做个交易，把孩子交给我来养。我可助你一臂之力，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阁下藏头露尾的，我凭什么信你？”黑衣人语气充斥着几分玩味，又带着几分不屑。
暗处那人射出一块令牌，黑衣人惊呼来一声“咦”。
“哈哈哈哈…看来今日收获颇丰啊…”
“呵呵呵……”
幻境突然扭曲，周玄冕跌进十二年前，父皇遇刺身亡那夜。父皇和母后骑着上等好马，身后的暗卫一个接一个倒下，后面还有一大片黑衣人穷追不舍。
直到马匹中箭倒下，父皇滚落下马，刚俐落起身。黑衣人首领飞身一脚，把父皇手中的剑踢飞。
父皇染血的左手攥着母后衣襟，右手拔出贴身的龙纹匕首插在黑衣人肩头：“竟然是你！我竟从未怀疑过你...”
周玄冕惊呼着，想要扑向凶手，阻止这场悲剧。却见那人反手抽出腰中软剑，直截了当地刺向周末宏。
“不…父皇…”
“陛下…啊…”
皇后钟灵初大叫，双手抱住周末宏，用手去捂住那喷涌的血洞。
“你个乱臣贼子！本宫要诛你九族…”
黑衣人手扬起，直接把钟灵初敲晕。他扯下头上的面罩时，周玄冕嘶吼声卡在喉间。
那张脸在黑夜中，显得尤为可怖，纵横交错的陈年刀疤……唯有那双眼睛，很是熟悉。
他是谁？
突然黑衣人转向虚空，仿佛穿透时空与周玄冕对视。
“炼狱军听令！”沙哑的嗓音回荡在黑夜里，“护送娘娘去北祭！”
这时，后面有个黑衣人带着一个女子过来，那女子与皇后钟灵初有九分相似。女子脸上都是惊慌失措的神情，仿佛已知晓她接下来的命运。
“眉娘，你愿意我做任何事对吧？”黑衣人双眼直直的看着她，不给她任何躲闪的机会。
“是…是…我的命都是你给的，你想要，随时都可以拿去。”
女子脸上都是哀伤之色，声音颤抖，却没有后退半步。
眼睛还贪恋的看着他，好似要把黑衣人的样子刻进骨子里。
“很好…”黑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上前把女子搂进了怀里。
闭着眼睛亲吻着女子额头，眼睛，鼻子，脸颊…最后吻上那抹红唇。手上也没闲着，左手扣着她的后背，右手的匕首毫不留情扎进她心口。
女子闷哼一声，睁开眼看着他，他左手用力扣住她的背，不让她退后半分。
不一会儿，女子软软地倒在地上，紧挨着周末宏。
周玄冕心中含恨，双眼通红，双拳紧紧的攥拳，青筋凸起。
北祭的风雪卷走最后一丝血色时，周玄冕的魂魄正在溃散。
他望着行宫暖阁里低声哄婴孩的母后，她腕间金川手镯刻着的“玄”字，正是自己十岁时亲笔所书。
“娘娘该服药了。”钟嬷嬷捧来的安神汤腾起异香。周玄冕目眦欲裂的看着她…
钟嬷嬷，她可是母后身边最倚重的老人，打小跟在母后身边，从钟府到皇宫的。
母后遇刺后，她也一同失踪了。
好！好好好！好得很！她竟然也是黑衣人的人，周玄冕气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