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哥，等一下！”
就在棒子即将落在杨师傅身上的瞬间，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矮个汉子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拦住了姜雄的胳膊。
姜雄一愣，转头怒视着他：“你他妈敢拦我？”
“不是，雄哥，您听我解释。”
矮个汉子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笑，拉着姜雄走到一边，压低声音道，“这老头不能再打啊。”
“为什么不能打？”姜雄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一个退休的老头子还有什么好怕的？”
“雄哥，您不知道，这老头可不是一般人。”
矮个汉子急声道，“他姓杨，以前是咱们丹林市武术界的泰斗级人物！我以前在王磊的武校学过两年散打，这杨师傅就是王校长的师父，相当于整个丹林市大半练家子的祖师爷啊！”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这老头德高望重，可能还有更深的背景。咱们私下里绑他来已经够冒险了，要是真把他伤得严重了，那王磊第一个就得跟咱们拼命。他现在是市武协的会长，认识的人多了去了，到时候别说在丹林市混，恐怕咱们想竖着走出省都难！”
姜雄脸上的嚣张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犹豫。
他虽然混得不怎么样，但也听说过王磊的名头，知道那人在道上和官方都有些脸面。习武的人很多都是一根筋，真要是把他师父打成重伤，对方绝对能跟自己死磕到底。
他是按照陈副校长的指示才来绑人的，至于为什么，他确实不知道。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说白了，就是为了陈副校长许诺的那笔钱，活做了，也确实没必要太过节外生枝。
“可……可是这老东西刚才还敢反抗，伤了咱们俩兄弟。”姜雄有些不甘心地嘟囔道。
“嗨，那俩兄弟也就是皮外伤，回头我让他们去医院处理下就行。”
矮个汉子劝道，“雄哥，咱们现在主要是等消息。反正人已经在咱们手里了，也跑不了，没必要把事情做得太绝。万一真捅了马蜂窝，您说陈副校长到时会不会保咱们呢？”
这话算是说到了姜雄心坎里。他虽然贪财，但也惜命。陈副校长那老狐狸狡猾得很，真要是出了事，指不定第一个把自己推出去当替罪羊。
他皱着眉想了半天，最终还是狠狠瞪了杨师傅一眼，把手里的棒子扔给旁边的手下：“行，暂且先留这老东西一条狗命。你们几个给我看好了，别让他耍什么花样！”
“是，雄哥！”
几个手下连忙应道，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杨师傅，多了几分敬畏。刚才还跃跃欲试想动手的几个人，此刻也都收敛了气焰，只是远远地守着。
杨师傅闭了闭眼，悄悄松了口气。他不怕姜雄动手，就怕对方真把事情做绝，到时候不仅自己受罪，还可能会连累徒弟们。
姜勇走到砖窑的另一头，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屏幕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新消息。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点上一根烟，等着陈副校长的下一步指示。
反正人已经到手了，钱也迟早能拿到，没必要现在就把自己搭进去。他这样安慰着自己，眼神时不时飘向被绑在椅子上的杨师傅，心里那点忌惮又深了几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砖窑里只剩下汉子们偶尔的咳嗽声和外面风吹过的呜咽声。
不知过了多久，姜雄的手机终于“嗡嗡”地震动起来。
他眼睛一亮，连忙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陈副校长”四个字，立刻按下了接听键，语气也变得恭敬起来：“喂，陈老大，您指示。”
电话那头传来陈副校长阴恻恻的声音，声音不大，却让姜雄的脸色一点点变得煞白。
“……你说什么？”姜雄的声音有些发颤，“除掉他？还要……毁尸灭迹？”
电话那头似乎又说了几句什么，姜雄拿着手机的手开始微微发抖，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挂了电话，姜雄呆立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怎么也没想到，陈副校长竟然会下这样的命令。
杀人？还要毁尸灭迹？
这可不是绑个人那么简单了，这是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啊！
他下意识地看向杨师傅，对方依旧闭着眼，仿佛对刚才的对话一无所知，但姜雄却觉得，那平静的表象下，藏着的是能把自己彻底吞噬的漩涡。
风从窑口灌进来，吹得他后脖颈发凉。姜雄狠狠咬了咬牙，心里天人交战。
干，还是不干？
砖窑里的风带着土腥味灌进来，吹得他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感觉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雄哥，咋了？老板说啥了？”
刚才拦着他的矮个汉子看出他脸色不对，试探着凑过来问。
姜雄猛地抬头，眼神里还带着没散的惊恐，他一把抓住矮个汉子的胳膊，力道有些大：“他让我……让我把这老东西处理掉，就地解决，不能留痕迹！”
“啥？！”矮个汉子吓得差点跳起来，脸“唰”地一下白了，“雄哥，这可不行啊！杀人偿命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面。周围几个竖着耳朵的手下瞬间变了脸色，原本就有些松散的队形更乱了，有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绑人和直接杀人毁尸灭迹，那可是天壤之别。前者最多蹲几年大牢，后者是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
“我知道不行！”姜雄烦躁地低吼一声，甩开矮个汉子的手，在原地踱来踱去。
姜雄其实在纠结的是陈副校长末了加的那句——只要把事办妥，酬劳再加十倍，而且保证事后没人会查到他们头上。
“加多少钱？”这时有个瘦高个手下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眼里闪过一丝动摇。
“钱钱钱！你他妈就知道钱！”矮个汉子回头瞪了他一眼，“命都没了，有再多钱有个屁用？杨师傅是什么人？他要是真没了，王磊能放过咱们？到时候警察抓，道上追，咱们躲到天涯海角都没用！”
瘦高个被噎得没话说，悻悻地低下了头。
姜雄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在场的二十多号人，发现有一半人的眼神都在躲闪，显然是打了退堂鼓。
他心里暗骂一声“一群废物”，可自己心里也在打鼓。
他转头看向被绑在椅子上的杨师傅，对方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正平静地看着他，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淡漠，仿佛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