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宇的指尖触及红光的瞬间,黑雾中突然卷起一阵狂风。
他手腕翻转,黑袍下摆如蝙蝠翼般展开,掌心浮现出一道暗金色的纹路,与红光撞在一处——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红光像被戳破的气球般骤然黯淡,化作点点火星消散在风里。
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猛地向侧后方甩出三枚硬币,速度快得几乎连成线。
那三支射向杨拓几人的箭刚到半途,就被硬币精准击中,箭身瞬间一滞,“咔嚓”几声后均折断成两截。
“解决掉他们!”
叶宇头也不回,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司机见状,立刻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刚刚拿出的另一道黄符上。
金光暴涨的瞬间,他将符纸往地上一拍:“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随着口诀,地面裂开数道缝隙,涌出的金光如锁链般将周围的黑影捆住。
那些黑影发出凄厉的惨叫,在金光中迅速消融,不过片刻,原本密密麻麻的邪祟就只剩下几滩腥臭的黑泥。
陈道庭见状目眦欲裂,拐杖在地上疯狂顿击:“孽障!敢破我的煞灵!”
他另一只手迅速捏诀,袖口飞出数十张黑色符纸,在空中化作一个个扭曲的鬼影,直扑叶宇面门。
叶宇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鬼影之间,黑袍扫过之处,鬼影无不惨叫着溃散。
他步步紧逼,每一步落下,地面都泛起一圈暗金色的涟漪,将陈道庭的术法层层瓦解。
“老家伙,我来了!”
叶宇的声音像从地底升起,下一秒已出现在陈道庭面前,一掌拍向他的胸口。
陈道庭仓促间用拐杖去挡,“铛”的一声脆响,拐杖竟被震得脱手飞出。
他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黑血,胸口的道袍瞬间被染透,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雾气深处的一面墙上。
“咳咳……你……”陈道庭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四肢百骸都像被拆开般剧痛,他看向叶宇的眼神终于染上了恐惧。
叶宇缓步走近,正要再补一击,雾气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音。
紧接着,一道灰影如箭般射出,直击叶宇后心!
那灰影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腥甜气,与人类修士的气息截然不同。
叶宇侧身避开,余光瞥见灰影手里握着一柄骨刃,刃上还泛着暗红色的光。而被灰影扶起的陈道庭,此刻正掏出一枚药丸塞进自己口中,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几分。
“走!”
灰影低喝一声,架起陈道庭就要钻进浓雾。
叶宇冷哼一声,抬手甩出一枚硬币,却被灰影反手甩出的一团绿雾挡住。绿雾散发着刺鼻的气味,虽还有一段距离,但也让人闻之欲呕。
等雾气散开,陈道庭和灰影早已没了踪影,只留下地上几滴暗红色的血。
叶宇俯身捻起一点血珠,指尖传来一阵阴冷的异质感。他抬头看向陈道庭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刚才那灰影的气息,分明带着异族特有的腥膻,绝非人类修士。
这时,司机捡起地上的拐杖走过来。
那杖头的红宝石已经失去了光泽,像块普通的石头,可叶宇触碰的瞬间,指尖却传来一阵熟悉的寒意。
“这能量……”叶宇瞳孔骤缩。
这种阴冷中带着贪婪的诡异力量,与前不久被除掉的“索恩”教主如出一辙!
“看来陈道庭背后,不止是道教协会的人。”
司机开口说道,眉头紧锁。
“外邦异族。”
叶宇接过话,将拐杖扔在地上,用脚碾成碎片,“而且,不止一个。”
叶宇望着陈道庭逃脱的方向,黑袍在风中微微起伏。索恩的余党?还是新的异族势力?陈道庭不过是颗棋子,真正的对手,应该是藏在更深处的他们。看来,丹林市的平静,早就被打破了。
黑雾像退潮般敛去,露出殡仪馆熟悉的灰墙。
杨拓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休息室的塑料椅上,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淡淡香烛混合的味道。
“我……我们不是在……?”
旁边的乔为民声音发颤,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那里并没有被鬼影抓伤的痕迹。
杨拓抬头环顾四周,寝室里的几个兄弟都是一脸惊魂未定,彼此对视的眼神里写满了同一个疑问:刚才的一切,难道又是梦?
休息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林婉夏走了进来。
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哀戚,和上一次他们醒来时见到的模样分毫不差。
“让大家久等了。”
她的声音轻柔平稳,“逝者的遗体已经安置妥当,车就在外面,大家可以先乘车回学校了。”
没人说话。
杨拓盯着林婉夏的脸,试图从她眼中找到一丝破绽——刚才在黑雾里,她明明已经被黑泥吞噬......可现在的她,连发丝都没乱一根。
“怎么了?”
林婉夏似乎察觉到了众人的异样,微微歪了歪头。
“是不是太累了?确实,今天让同学们做的事……大家辛苦了。”
她的坦然自若让杨拓心里的疑团更重。
他站起身,踉跄了一下,腿肚子还在发软。
乔为民突然带着哭腔说道:“我刚才好像做了个很可怕的梦……有好多黑影……”
“别多想了。”
林婉夏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柔,“人在过度疲劳的时候是容易做噩梦的,何况你们可能是第一次来殡仪馆这种地方,恐惧紧张都是在所难免的,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大家也被她的话安抚了几分,步伐沉重地走出了休息室。
殡仪馆的院子里停着那辆熟悉的商务车,车身上的灰尘都和来时一样。
车门打开,司机坐在驾驶座上,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穿着普通的蓝色工装,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仿佛刚才那个咬破指尖画符的道士只是幻觉。
杨拓上车时特意看了一眼司机的衣兜和驾驶座旁边的储物格,那里空空的,别说黄符,连张废纸都没有。
他坐在位置上,看着窗外倒退的殡仪馆大门,心脏还在砰砰乱跳。
车子引擎的轰鸣声和来时一模一样。
司机全程没说一句话,甚至没看后视镜一眼,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他……他真的是司机?”
后排的老五小声问,目光偷偷瞟向驾驶座。
杨拓没有回答。
他摸了摸口袋,突然触到几个坚硬的东西——是三枚硬币,边缘还带着微弱的凉意。
他猛地攥紧手心,硬币硌得掌心生疼。
车窗外的街景渐渐变得熟悉,丹林市的午后阴云早已散去,阳光正好,行人步履匆匆,一派平和。
可杨拓看着这一切,却总觉得后背阵阵发凉。
如果刚才是梦,为什么硬币会在口袋里?如果不是梦,为什么林婉夏和司机都像没事人一样?
就在杨拓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面无表情的司机,此刻正通过后视镜,极快地瞥了几人一眼。
那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属于普通人的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