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吉娜盯着鞋面上,那片刺目的黄褐污渍,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赵贵生……陈青云虽然死了,我虽然败了,可你怎能如此侮辱人?”
“侮辱?”
赵贵生猛地跨步上前,攥紧桑吉娜头发的手骤然发力,狠狠往那双脏鞋上按。
“老子就是要侮辱你,怎么着?”
“老子下乡这么长时间,受到的羞辱,还少吗?”
“你以为就你受辱?老子在乡下那鬼地方待着,受的羞辱还少吗?”
“那些泥腿子见了我,哪个把我当州委书记看?”
“老子蹲在田埂上跟他们说话,他们倒好,背过身就啐唾沫,说我是城里来的废物官。”
“有回,我不过是让村支书给我弄口热饭,那老东西居然敢跟我甩脸子。”
“说什么,书记也得等米下锅,转头就把家里仅有的腊肉,给了隔壁老王家的寡妇。”
“还有那些个屁大点的娃,见了我就喊穿皮鞋的臭虫。”
“朝老子扔泥巴不说,还敢扒着我的裤腿笑我,城里来的老爷不会走泥路。”
“老子这辈子啥时候受过这等气?”
“蹲在茅房里啃干硬的窝头,听着墙外村民叨叨我,说我肯定是在城里犯了错,才被发配来的。”
“那滋味,你尝过吗?”
赵贵生越说越激动,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桑吉娜的额头,几乎要贴到那片,肮脏的杏黄的,污渍上。
“现在,老子就是要将,在乡下受到的所有羞辱,通通还回来。”
“你不是跟陈青云一条心吗?不是陈青云的一条狗吗?不是觉得老子不配坐这个位置吗?”
“如今老子翻身了,老子受的那些窝囊气,今天就要在你身上加倍讨回来。“
“你敢不听话,老子不光侮辱你,连你在省外治病的女儿,也一并拉来羞辱。”
桑吉娜一听到女儿,浑身剧烈颤抖,目光死死盯着鞋尖。
最终,缓缓屈膝,跪了下去。
颤抖着抬起手,用袖口一点点蹭着,鞋面上的杏黄污渍。
谁都有软肋。
而她的软肋,就是女儿。
她可以忍受屈辱,但她不能拿女儿去赌。
赵贵生盯着自己,被擦得锃亮的皮鞋,眼底翻涌着大仇得报的快意。
随即转向刘诗雅,语气里带着炫耀。
“诗雅同志,看见了吗?”
“在官场里,有权有地位有官职有靠山,才有真正的对错。”
“因为在官场里,真正的对错,从来都是赢家说了算。”
“识时务者为俊杰,桑吉娜还算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低头。”
“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学她一样懂事……”
还未等刘诗雅作出反应,一道娇媚的声音,突然撞了进来。
“哎呀……赵书记……”
“您何必跟诗雅较真呢?”
“她呀……书读得太多,把脑子读僵了,真当官场是课本里写的清正廉明呢。”
李晓萌不知何时,已贴到赵贵生身侧。
指尖,若有似无摩挲着赵贵生的袖扣,红唇弯成甜腻的弧度。
整个人,几乎挂上赵贵生的胳膊。
“晚上的宴席,让我陪您去吧?”
“论喝酒应酬,我可比刘诗雅这个榆木疙瘩,强多了……”
“保证把陆天渊和省里来的,那位组织部的同志,伺候得舒舒服服。”
“绝对让他们,喝得尽兴,满意而归。”
刘诗雅看着李晓萌这副,搔首弄姿,曲意逢迎的模样。
眼神里写满了难以置信,“晓萌,你……”
“我怎么了?”
李晓萌翻了个白眼,语气变得尖酸刻薄起来。
“陈青云都死了,死透了,难不成我们还要跟着他一块儿陪葬?”
“他在的时候,我跟着他,也没捞着什么好处。”
“现在倒好,自己死在国外图清净,把我们扔在这儿受这份罪。”
“这种人,有什么好惦记的?”
李晓萌说到这里时,骚气的嗤笑一声,转头又对赵贵生谄媚起来。
“赵书记,有些人啊……就是给脸不要脸,您肯抬举她,那是她祖上积德。”
“晚上的宴席,就让人家陪你去嘛,求求赵书记了……人家会的可多了……”
赵贵生被李晓萌缠得,爽的一批。
反手就把将李晓萌揽进怀里,粗暴的捏住李晓萌的下巴。
指尖在李晓萌脸上,胡乱摩挲着,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佻。
“晓萌同志……没料到啊,你倒是比我想的,懂事多了……”
“那是自然,赵书记您是苗侗自治州的掌舵人,我当然得紧跟着您的脚步走。”
李晓萌立刻顺着,赵贵生手上的力道,像没有骨头似的,往赵贵生怀里一个劲地钻。
那一对傲人的事业线,几乎完全贴在赵贵生的胳膊上,挤出诱人的弧度。
同时,仰着泛红的脸颊,声音甜得发齁,尾音拖得又软又长。
“能跟着赵书记,在苗侗自治州干……那简直是我李晓萌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您不知道,我打从见您第一面起,就觉得您身上有股大人物的气派。”
“果不其然,现在整个州府大院谁不竖着大拇指夸您?”
“说您有魄力、有手腕,跟着您干,咱们苗侗自治州指定能改天换地。”
“往后您指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咋干,我李晓萌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李晓萌说着,眼角余光瞥向一旁脸色铁青的刘诗雅,话里带刺。
“不像有些人,脑子转不过弯,书读得再多也没用。”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居然当看不见。”
这番话,正好说进赵贵生心坎里。
以至于,赵贵生被哄得眉开眼笑,突然手上加力,让李晓萌疼得哎哟一声。
可李晓萌脸上,却笑得更娇媚,“赵书记好坏哦……”
“坏才对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赵贵生说着,笑得愈发放荡,捏着李晓萌下巴的手滑到脖颈。
“这年头,懂事的女人,可不多见了。”
“你想去今晚的晚宴,陪陆天渊和省里来的那位组织部同志,也不是不行。”
“但总得拿出点诚意来……”
李晓萌立刻心领神会。
腰肢像水蛇似的,在赵贵生怀里扭了扭,声音压得又软又糯。
“赵书记放心,要不我们现在就在会议室里,试一试?”
“保证诚意满满,让您挑不出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