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祖庭大殿。**
夜色如墨，云海翻涌，千百盏灵灯悬浮于殿顶，如星河倒悬。每一盏灵灯都由历代天师以心血凝练的灵玉制成，灯芯中封印着上古灵兽的精魄，光芒如银丝般交织成网，将整个祖庭笼罩在神圣而肃穆的光晕中。殿内，数十位龙虎山长老端坐于蒲团之上，灵识交织，形成一道无形的结界，隔绝内外。他们的道袍无风自动，袖口绣着的金线符文隐隐发光，仿佛随时能化作诛邪的咒印。中央，张道陵身披天师道袍，道袍上以星宿排列的银线刺绣闪烁着微光，双目微闭，气息沉稳，已非昔日那被拒之门外的落魄弟子，而是真正踏破凡境、窥见天道的**真仙之躯**。他周身萦绕着一缕缕淡金色的灵气，如游龙般盘旋，与殿顶灵灯呼应，形成天人合一的奇妙景象。
大长老手持玉笏，眉头紧锁，声音低沉如雷：“莫非这人和**天凯**有关联？”玉笏上刻着的“镇邪”二字突然泛起红光，映照出他眼中的凝重，“百年前天神殿覆灭时，天凯本应随同消亡，如今重现人间，必有灾劫降临。”
“不。”张道陵缓缓睁眼，眸中符文流转，如星辰旋转，“他不是‘有关’，而是——**他能召唤天凯**。前两天我去收服那混沌巨鸭时，他就在现场，一念之间，天铠降临，如神临世。那并非借器，而是**心念所至，天铠即来**，仿佛他与天凯，本是一体。”他抬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残破的灵符，其上刻着模糊的符文，正是当日林龙召唤天凯时逸散出的一丝灵息所凝，“这灵符的纹路，与天神殿遗址出土的古籍记载的‘神引咒’一模一样。”
殿内一片死寂，唯有灵灯的光芒微微颤动。
“天凯……”一位老者喃喃，“传说中，天凯降世，必引动天地异象，山崩地裂，江河倒流，乃天道之怒的具象化。可最近大夏境内风调雨顺，灵能稳定，连小型灵灾都未发生，何来天凯现世之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除非……有人刻意隐藏了天兆！”
“这正是我所疑惑之处。”张道陵站起身，踱步至殿心，手中浮现出一枚残破的灵符，其上刻着模糊的符文，正是当日林龙召唤天凯时逸散出的一丝灵息所凝，“我曾听那人亲口说——**天凯，是他为天道而创造的机甲，是为未来危机而准备的终极之器。**”他指尖轻触灵符，符文发出刺目蓝光，映照出众人惊愕的面容，“可自从一年前‘克苏鲁之灾’被平定后，世间再无足以威胁大夏的灾难。天凯为何会被召唤？为何会出现在一个普通家长手中？”
众人沉默，灵灯的光芒忽明忽暗，仿佛在呼应他们内心的不安。
忽然，大长老目光一凝：“你怀疑……天凯与**怨灵**有关？”
“是。”张道陵点头，声音如铁，“我细查过近期灵能波动，发现各地均有怨灵无端诞生——江南的孤鸭成妖，北境的枯树化鬼，东海渔村的亡魂索命……这些怨灵并非因大灾而生，而是**由微小执念凝聚，却迅速壮大**，仿佛被某种力量催化。”他展开一幅灵能分布图，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如瘟疫般蔓延，“更诡异的是，它们诞生前，皆曾听过一道‘低语’。”
“什么低语？”
“**‘去复仇吧，你本不该死。’**”张道陵缓缓道，声音如冰，“这声音，与天凯召唤时的灵纹波动，**完全一致**。”
殿内众人皆惊，有长老失手打翻了桌上的灵茶，茶水泼洒在地，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仿佛沾染了某种邪力。
“你的意思是……天凯非但不是镇压怨灵的神器，反而……是**催生怨灵的源头**？”一位长老颤声问道，袖中的护身符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发黑的符纸。
“我不敢断言。”张道陵沉声道，“但我怀疑，天凯的真正作用，不是对抗灾难，而是**收集怨念，孕育某种存在**。而林龙，或许正是知晓这一切的人。所以，我请求宗门允许我下山，**以拜师之名，行查探之实**。”
大长老久久不语，最终长叹一声，玉笏重重敲击地面，激起一圈灵能涟漪：“好。你去吧。若有任何异动，立刻传讯回山。**龙虎山，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他话音未落，殿外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鸦鸣，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只浑身漆黑的乌鸦撞在结界上，化作一缕黑烟消散，留下几片沾血的羽毛。
张道陵瞳孔一缩，这乌鸦是龙虎山的灵禽哨兵，此刻竟被不知名的力量所伤。他躬身一礼，转身离去。背影坚定，如剑出鞘，再无回头。身后，灵灯的光芒骤然黯淡，仿佛预兆着风雨欲来的危机。
**江南城，林家宅邸。**
夜已深，月华如水，洒在庭院中的老槐树上，枝叶婆娑，影影绰绰。老槐树的枝干上缠绕着几缕淡金色的灵气，那是林龙布置的护宅结界，每当有邪灵靠近，枝干上的灵纹便会闪烁示警。屋内，林念与妹妹已沉沉睡去，小黄鸭蜷缩在林念枕边，呼吸轻柔，宛如真正的幼禽。它的绒毛泛着微弱的蓝光，仿佛在吸收着林念体内溢散的灵气。
林龙轻轻为女儿掖好被角，动作温柔得不似一位能召唤天铠的绝世强者。指尖触到女儿发烫的额头，他眉头微皱，袖中滑出一枚冰凉的玉髓，贴在林念眉心，驱散她体内躁动的灵气。他将小黄鸭悄然取出，抱至书房。
白诺披着外衣跟来，发丝微乱，眼中带着担忧：“老公，你把林念的玩具拿到书房来干吗啊？她醒来找不到会哭的。”她注意到林龙掌心的小黄鸭眼中流转的幽蓝光芒，忍不住后退半步，“它……它好像在盯着我？”
林龙脚步未停，声音低沉：“这可不是什么玩具。**它是林念学校的那个怨灵——混沌巨鸭的本源封印体。**”书房门自动开启，烛火自燃，古籍琳琅满目，墙上挂着一幅泛黄的地图，标注着“天神殿旧址”。地图上，几个红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仿佛有无数怨灵在黑暗中苏醒。
白诺一怔，脚步顿住：“你不是说它已经被净化了吗？”
“净化？”林龙冷笑，指尖轻点小黄鸭的额头，一道金色符咒浮现，将它封印的怨念压回体内，“怨灵岂是轻易能净化的？它只是被林念的纯善之念暂时压制。林念的灵气增长太快，若无外物调和，迟早会灵脉爆裂，魂飞魄散。我把它放在她身边，便是让它**吸收过剩灵气，充当抑制器**。”
他推开书房门，烛火自燃，古籍琳琅满目，书架上的《上古灵史·天神纪》突然无风自动，书页翻到记载天神殿覆灭的那一页，一行血红的字迹浮现在纸面：“**天神殿主，未死。**”
白诺跟入，轻声问：“那你现在拿它来书房，是想……？”
“我有很多事没弄明白。”林龙将小黄鸭放在紫檀木桌上，指尖轻点，一道灵光笼罩其身，“现在孩子睡了，正好——**问个清楚。**”
小黄鸭缓缓睁眼，瞳孔中闪过一丝幽蓝的光，声音稚嫩却带着沧桑：“你问吧，主人。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它的绒毛突然竖起，书房窗户“砰”的一声爆裂，一只浑身缠绕着黑气的乌鸦撞入，正是龙虎山的灵禽哨兵。乌鸦落地化为黑烟，凝聚成几行血字：“**天神殿遗址异动，怨灵潮来袭！**”
林龙瞳孔一缩。
“你们怨灵，究竟是怎么形成的？和天神殿，有什么关系？”他迅速问道，袖中天铠碎片隐隐发烫，仿佛在呼应某种召唤。
小黄鸭沉默片刻，仿佛在回忆前世。“我们……是情感的产物。”它缓缓道，“人类的嫉妒、猜疑、愤怒、仇恨……这些负面情绪，若在死亡瞬间达到极致，便会凝成怨念。而动物也一样。我本是一只普通的家鸭，主人因我被虐待而病重无药可医，我死前只想着‘报仇’，这执念与怨气结合，让我化作了怨灵。”
它顿了顿，声音低落：“我刚成形时，神智不清，只知杀戮。是那道声音……引导我，告诉我谁是仇人，该去报复谁。可就在我即将动手时，被你拦下，封印了力量，才没彻底黑化。”
“那道声音……”林龙追问，天铠碎片发出龙吟般的轰鸣，“是谁？”
“我不知道。”小黄鸭摇头，绒毛根根立起，书房内温度骤降，“它像从天外传来，又像从心底响起。但……我感觉，它和**天神殿**有关。因为每当那声音响起，我体内就会浮现一座金色殿宇的虚影，殿中有一道身影，盘坐于九重天台之上，周身缠绕着无数怨灵的锁链。他的眼睛……是血红色的漩涡，能吞噬一切光明。”
林龙瞳孔一缩，天铠碎片突然挣脱他的束缚，悬浮在空中，映照出天神殿主的虚影。虚影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仿佛正在透过碎片窥视他们。
**天神殿！**
他迅速翻开书架上一本厚重古籍——《**上古灵史·天神纪**》。书页泛黄，墨迹斑驳，记载着一段被尘封的历史：
“天神殿，立于灵灾初年，初为镇压怨灵、护佑苍生之圣殿。其主以大神通吞噬怨念，化为己用。然怨念如毒，积久成疾。百年后，殿主心神被蚀，性情大变，竟以‘净化’为名，屠戮无辜，妄图以怨养道，永生不灭。终被七大天师联手斩杀，天神殿自此覆灭，残余怨灵四散，隐于世间。”
林龙手指颤抖地抚过最后一行字：“**天神殿主，实为史上第一怨灵之母。**”
“所以……”他喃喃，“天神殿并非消灭了怨灵，而是**制造了它们**？它吞噬怨念，却无法彻底消化，反而将怨念转化为新的怨灵，散播世间，以维持自身存在？”
小黄鸭点头，绒毛突然燃烧起幽蓝的火焰：“我体内的低语……或许正是天神殿主残存的意志。它在寻找新的宿主，新的‘容器’……而天凯，或许就是它等待千年的**复活之钥**。”
林龙猛然抬头，眼中寒光乍现：“**我并不是天凯的主人，天凯机甲也不是我创造的，它只是天神殿主的容器！**”
白诺倒吸一口冷气：“那……林念她……”
“不好！”林龙脸色骤变，天铠碎片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书房内所有古籍瞬间燃烧，“林念灵气纯净，心性纯善，正是最佳的‘净化载体’！若天神殿主借天凯之手，通过怨灵低语，逐步侵蚀她的意识……她就会成为新的宿主！”
他一把抓起小黄鸭，掌心金光闪烁，欲将其彻底封印。小黄鸭突然发出凄厉的鸣叫，眼中流出鲜血：“我已无害，若离开林念，她体内的灵气会失控……我虽是怨灵，但……我已有了‘心’。我不想害她。”
林龙动作一滞，天铠碎片的光芒渐渐黯淡。烛火摇曳，映照着他复杂的神情。
良久，他轻叹一声，撤去封印：“或许……我们错怪了怨灵。真正该警惕的，从来不是它们，而是**制造怨念的人**。”
窗外，乌云密布，雷声轰鸣，一场前所未有的怨灵潮，正席卷而来。
**三日后，龙虎山与林家宅邸的灵讯频道悄然接通。**
张道陵站在山巅，手持灵讯玉符，声音平静：“林仙师，我已查明，天凯的召唤频率与怨灵诞生时间完全同步。我怀疑，天凯并非你所创造，而是——**天凯体内天神殿主残魂的觉醒产物**。”他身后，龙虎山弟子们正在紧急布阵，无数道符咒如流星般飞向天际，试图阻挡怨灵潮的入侵。
“我现在已经确定，这身机甲并不是我为天道创造的那身机甲。或者说……天道就是天神殿殿主！”林龙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仿佛他所看到的不仅仅是眼前的景象，还有隐藏在背后的真相。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这个结论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太过惊世骇俗，但林龙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一旁的张道陵听到这句话后，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什么？天道是天神殿殿主？这怎么可能？”
林龙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严肃地解释道：“天道无情，世间万物皆受其掌控。而正是因为这种无情，才导致了天下如此之多的灾难。这些灾难并非无缘无故出现，而是由无数怨灵汇聚而成。然而，又有谁能够拥有这般能力，使得怨灵得以成形并肆虐人间呢？答案只有一个——天道。”
说到这里，林龙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如今看来，天道或许早已被他人所取代，而那位取代者，很有可能便是天神殿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