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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玄幻魔法 > 雷瞳至尊 > 第155章 绝渊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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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如同凝固的墨汁,沉甸甸地压在阿水的胸口,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撕裂肺腑的剧痛和浓烈的硫磺焦糊味。他躺在冰冷的紫色淤泥里,身下是焦黑的虫尸和嶙峋的怪石碎片。肋下被毒蜂擦伤的伤口传来火烧火燎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麻痹感,毒素如同冰冷的毒蛇,沿着血脉缓慢而坚定地向上蔓延,半边身体已经失去了知觉。视线阵阵发黑,耳边是血液奔流的轰鸣和自己粗重如破风箱的喘息。

绝望,如同这万毒窟本身,无边无际,粘稠窒息。

他眼睁睁看着石猛——那个曾经豪爽粗犷的兄弟——在熔岩之茧中重生,化作半人半魔、燃烧着熔金烈焰的怪物,带着非人的暴戾与对力量的极致渴望,头也不回地冲向了那通往祭坛的熔岩通道。那狂暴的金红流光,如同投向地狱熔炉的薪柴,瞬间消失在蜿蜒向下的黑暗之中。

紧接着,是墨漓。她周身蒸腾着冰蓝与金红交织的诡异光晕,左眼冰封万古,右眼焚尽八荒,体内冰魄玄功与熔金之血的冲突几乎将她撕裂。她踉跄着,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傀儡,也跌跌撞撞地追随着石猛的足迹,消失在通道深处。她最后那混乱的低语——“心……刑天……我的……力量……”——如同诅咒般在阿水脑海中回荡。

他被遗弃了。

在这片充斥着剧毒瘴雾、遍地虫尸的死亡浅滩上,他像一个被战场抛弃的残兵。前路是通往囚禁着刑天熔金之心的祭坛深渊,那里正上演着力量与疯狂、毁灭与重生的终极碰撞,他重伤濒死,进去无疑是飞蛾扑火。后路……早已被崩塌的洞穴和无穷无尽的毒瘴封死,退无可退。

“呵……”阿水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动了肋下的伤口,剧烈的咳嗽让他蜷缩起来,呕出几口带着黑紫色血块的污血。他仅存的左眼努力聚焦,视线扫过这片令人作呕的“战场”。

焦黑的毒蝎残骸铺满了紫色的淤泥,散发着刺鼻的焦糊与恶臭。空气中残留着熔岩硫磺的气息,那是石猛爆发时留下的印记。而在那通往祭坛的熔岩通道入口处,地面被灼烧出琉璃般的光泽,暗红色的余晖如同地狱的引路灯,无声地召唤着生者踏入死地。

阿水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石猛冲入通道前留下的那串脚印上。

那并非普通的脚印。深陷在粘稠淤泥中的凹坑边缘,被熔岩般的高温瞬间烧灼、熔融,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暗金色结晶状。更让阿水瞳孔微缩的是,在其中一个最深的脚印中心,那尚未完全冷却凝固的熔岩结晶里,似乎……隐隐闪烁着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金红光点!

那不是偶然!

阿水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强忍着剧痛和眩晕,用仅存能动的右手,艰难地支撑着身体,一点一点地向那个脚印爬去。每挪动一寸,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冷汗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淤泥的冰冷和毒素的麻痹感如同附骨之蛆,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

终于,他爬到了那个脚印旁。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那边缘已经凝固、中心却还带着一丝余温的暗金色熔岩结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熟悉血脉气息的震颤,顺着指尖瞬间传入他的体内!那感觉……就像是之前石猛体内熔金血脉的共鸣,但更加微弱,更加……纯粹?仿佛是一缕被剥离出来的、属于刑天本源的熔金之力,在这脚印中短暂地凝固、残留!

同时,一个极其破碎、模糊、却带着强烈意志的意念碎片,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地传递到阿水的意识边缘:

“……走……快……祭坛……危险……护……墨……”

是石猛!是他残存的、未被熔金之力完全吞噬的意志!在化身熔岩怪物、被熔金之心疯狂吸引的瞬间,他竟强行剥离了一丝力量,留下了一个指向祭坛危险、并要他保护墨漓的警示!

阿水仅存的左眼瞬间瞪大,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是悲怆?是震撼?还是……一丝绝境中燃起的微光?

钉子哥……他还没有完全迷失!即使变成了那副模样,他内心深处,依旧记挂着墨漓的安危!

这个发现,如同一针强心剂,狠狠刺入了阿水濒临崩溃的意志!

他不能死在这里!不能像一条野狗一样,无声无息地腐烂在这片毒沼里!

祭坛是熔金之心的囚笼,是刑天残躯的归宿,是墨漓和石猛命运的终点,那里正发生着他无法想象的剧变!那里……极度危险!但石猛残存的意志在警告他危险的同时,也传递了一个信息——墨漓需要保护!她冲进去的状态,比石猛更加危险!她体内冰火冲突濒临极限,刑天残躯在祭坛的感应下会变得更加狂暴,她随时可能被彻底撕裂,或者……被那股力量彻底吞噬、同化!

“保护……墨漓……”阿水低声重复着,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重新凝聚的决绝。他猛地抬起头,仅存的左眼死死盯着那散发着不祥红光的熔岩通道入口。

恐惧依旧存在,死亡的阴影从未散去。他重伤,中毒,半边身体麻木,进去几乎等同于送死。

但有些事,比死亡更可怕。比如,看着同伴在深渊中沉沦而无能为力;比如,辜负那份在熔金烈焰中挣扎着传递出来的、最后的嘱托。

“影子……刺客……”阿水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疯狂的弧度。他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在楚关,在深潭,在毒蝎潮中……他本该死了无数次。每一次,都是靠着同伴的牺牲和一点运气活了下来。

现在,轮到他了。

他深吸一口气,那粘稠毒瘴带来的灼烧感让他肺部剧痛,却也让他昏沉的头脑清醒了一丝。他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坐起身。他撕下相对干净的衣襟,死死勒住肋下不断渗血的伤口,试图减缓毒素的蔓延。他检查了一下仅剩的武器——几枚淬毒的钢针,一把卷刃的匕首,还有……他从巫民尸体上搜刮来的一个装着不明黑色粉末的小皮囊,以及几根诡异的骨针。

他将这些东西贴身放好。然后,他看向自己的腿。毒素的麻痹感已经蔓延到大腿,左腿几乎完全失去知觉。

他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抓起一块边缘锋利的惨白色骨片,对准自己麻木的左腿小腿肚,狠狠划了下去!

“呃——!”剧痛让他浑身痉挛,冷汗瞬间浸透全身。但伴随着剧痛涌出的黑紫色毒血,也让他感觉左腿的麻痹感似乎减轻了一丝。他迅速用布条死死扎住伤口上方,阻止毒血倒流。

做完这一切,他已经气喘吁吁,眼前阵阵发黑。但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扶着旁边一块凸起的怪石,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站了起来。身体摇摇欲坠,如同狂风中的残烛。他看了一眼那串熔岩脚印中闪烁的微弱金红,仿佛从中汲取了最后的力量。

然后,他拖着几乎废掉的左腿,一步,一步,踉跄而坚定地,朝着那通往万毒窟最深处、通往熔金之心祭坛的熔岩通道入口,挪了过去。

每一步都伴随着骨骼摩擦般的剧痛和沉重的喘息,每一步都在淤泥中留下一个带血的、蹒跚的脚印。他的背影在浓稠的毒瘴和熔岩通道散发的暗红微光中,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孤独,却又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他不再是那个在阴影中游走的刺客,而是一个走向最终战场的、伤痕累累的战士。

熔岩通道内,灼热的气浪混合着更浓烈的硫磺与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远古心脏搏动的威压扑面而来。通道蜿蜒向下,深不见底,尽头是翻滚的、色彩更加诡异的浓稠毒瘴,以及……隐隐传来的、如同巨兽咆哮般的能量轰鸣!

阿水深吸一口灼热而致命的空气,仅存的左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如同淬火刀锋般的锐利光芒。

他踏入了通道的黑暗。身影瞬间被翻涌的毒瘴和熔岩的暗红光芒吞噬。

深渊祭坛,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