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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原罪君王在东京 > 「Chapter 266 西游之旅与原罪之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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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66 西游之旅与原罪之释 」

……

午后的静谧,被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与偶尔响起的惊叹低语所填满。

阳光在空气中缓缓移动,尘埃在光柱中起舞,为这专注的阅读场景增添了几分梦幻色彩。

时间仿佛被拉长,浸染着墨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被知识轻柔包裹的安宁。

水野凉子读得最快,性格使然,她迅速被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激烈情节吸引,时而因猴王的桀骜不驯而咧嘴,仿佛感同身受那份无法无天的快意,时而因天庭的层层围剿而紧张地握紧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书页里。

她的情绪直接而炽热,完全投入了那个神通广大的“齐天大圣”的角色之中。

水野千鹤则细致许多,她的目光在字里行间流连,对书中穿插的诗词韵文部分尤其感兴趣。

这些工整对仗、意境深远的句子,让她感受到一种不同于日文诗歌的韵律之美。

她偶尔会不由自主地轻声念出几句,尽管发音还带着些许生涩,但已能初步品味其间的节奏与画面感,仿佛眼前真的展开了那“天花乱坠,地涌金莲”的灵山胜境,或是“潺潺流水,叠叠青山”的险峻路途。

久远寺有珠的阅读速度介于两者之间,她的表情始终保持着魔女特有的平静,宛如深潭,不起波澜。

但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她那双向来深邃缺乏情绪的眼眸中,不时会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与微不可察的共鸣。

当她读到孙悟空因蟠桃会未受邀请而勃然大怒,偷丹盗酒,搅乱盛会时,她的嘴角几不可闻地动了一下,那并非笑意,更像是一种对某种“任性”的理解。

而当读到美猴王最终被如来佛祖镇压在五行山下,风餐露宿,饮铜食铁,度过漫漫五百载光阴时,她的指尖在书页上“寂寥”二字旁若有若无地停顿了一瞬。

时空的隔绝,漫长的孤守,力量被禁锢的无奈……

这情节似乎轻轻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某些难以言喻的、关于魔女宿命与时空孤立的角落。

她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水,轻轻呷了一口,试图冲淡那莫名泛起的、一丝同病相怜般的涩意。

神渡准看似在暗红色天鹅绒沙发上闭目养神,姿态放松,如同休憩的猛兽。

然而,店内每一丝细微的动静——

书页摩擦的沙沙声、少女们清浅不一的呼吸、茶水入喉的细微吞咽、乃至她们情绪波动时那无形中散发出的、常人无法感知的“原罪”涟漪——

例如凉子阅读战斗场面时升腾的微小的【暴怒】与【炫耀】、千鹤欣赏诗词时产生的【求知欲】与细微的【虚荣】、有珠面对孤寂描写时那深藏的【傲慢】式疏离与一丝【懒惰】般的逃避,都清晰地映射在他超越常人的感知中。

他像一位置身事外却又洞悉一切的观众,冷静地观察着这三名“读者”在东方神话瀚海中的不同航迹,品味着她们因阅读而激发出的、形形色色的人性微光。

这对他来说,远比故事本身更有趣。

约莫一个小时后,水野凉子率先遇到了“障碍”。

她抬起头,眉头微蹙,看向沙发上的神渡准,脸上充满了对情节的不解:

“准大人,我有个问题。”

神渡准并未睁眼,只是薄唇微启,淡淡地应了一声:

“说。”

水野凉子询问道:

“这个孙悟空,厉害是厉害,但为什么非要闹到天上去呢?顺从一下不是更轻松吗?那个弼马温的官职,他一开始不也挺高兴的吗?”

神渡准缓缓睁开眼,深邃的目光落在凉子充满困惑的脸上,那眼神穿透表象,直抵问题核心。

“傲慢是天生的原罪。尤其对于认识到自身力量的存在而言。”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讥讽与洞悉。

“天宫的秩序,无异于用软弱和伪善浇筑的牢笼,那猴子,只是不喜欢那个笼子罢了,破坏欲,是对支配最纯粹的反应。”

凉子似懂非懂,但“傲慢”、“破坏欲”这些从准大人口中说出的词汇,让她隐约感觉到话语中蕴含的、与她日常理解截然不同的重量,那是一种近乎法则般的冷酷判定。

“你毕竟不能指望他真去老老实实为天庭养马吧?”

神渡准似乎觉得解释得还不够透彻,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补充道:

“结合你现在的环境而言,如果把‘世道’比作天庭,你潜意识中大概也自认为只是个普通的小小天兵——即普通店员。”

他的目光扫过凉子,又似乎意有所指地掠过千鹤和有珠。

“但这猴子,可是在菩提祖师那里修炼了区区十年,就敢闯龙宫、夺定海神针、下地府、勾销生死簿,继而偷蟠桃、盗仙丹、闹天宫的主儿。”

“它连玉皇大帝都毫无尊敬之心,见面不过一声‘玉帝老儿’,天庭众仙,谁敢如此僭越?即便是西方佛祖,它又何曾真正放在眼里?”

“傲慢,自大,狂妄,炫耀,这本就是人心天性中躁动不安的一部分。”

“正如书中所喻的心猿一词,人心如同顽猴,上蹿下跳,攀附在名为‘欲望’的枝头,对路过的‘规则’与‘权威’龇牙咧嘴,试图彰显自身的存在。”

“驯服‘心猿’,成就‘悟空’,正是这漫长取经路的本质之一。”

这番话,不仅回答了凉子的疑问,更像是对人性中某种原始驱动力的剖析。

凉子虽然未能完全理解其中深意,但“心猿”这个比喻,让她似乎模糊地触碰到了孙悟空行为背后那更深层的、关于人性与约束的冲突。

不久,细致阅读的千鹤也提出了疑问,指向了更为细腻的形式层面:

“准大人,这里的诗词很美,但为什么故事里要加入这么多诗词呢?感觉故事的流畅性有时候会被打断…”

“形式本身就是信息。”

神渡准解答道,他的声音平稳,如同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这是说书话本的遗风,说书人立于听众之前,抑扬顿挫地讲述故事,诗词用以提升节奏与氛围,对外貌,环境,战况等进行补充描写,激发听众的想象力。”

“更关键在于,这是一种将一切纳入‘范式’的、仪式化的评判,妖魔妖鬼,乃至他们的外貌、神通、洞府、斗法场面,皆在此‘范式’中被赞美或贬斥,被定义。”

“这便是东方演绎‘虚构’的方式,即通过一定的程式化美感来构建非日常的世界。”

千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经此一提点,她再读那些诗词,便不再觉得它们是累赘,反而像是歌剧中的咏叹调,或是能剧中的精彩片段,承担着渲染、定性和间隔的作用,感觉对这本巨着的理解又深了一层,甚至开始欣赏起这种独特的叙事美学。

久远寺有珠始终沉默,直到读到高老庄收服猪八戒的段落,看到猪八戒被描述为“贪淫食色”、“食肠广大”时,她才极轻微地叹了口气,用只有近旁之人才能勉强听到的声音低语:

“……这是‘贪婪’的显化吗?”

尽管声音极轻,但神渡准的感知何等敏锐。

他并未看向有珠,目光依然停留在虚空中的某点,但却接过了话头,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己相关的客观事实:

“没错。贪婪,作为七原罪中颇具根基性的一种,往往是其他诸多欲望的放大器和增幅剂。”

“在我所掌管的原罪之地,那片无垠的欲望之海,其海床基本上便是由无数贪婪的沉淀物所构成。”

“海的潮起潮落,漩涡暗流,乃至毁灭性的海啸,其最深层的驱动力,大多源于贪婪。”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法则叙述,不带感情,却揭露着可怕的真相。

“无论是色欲、食欲、支配欲、占有欲、窥探欲、求知欲,物欲、施虐欲、受虐欲、猎奇欲,甚至是对睡眠安宁的过度渴求的睡欲……这些分支欲望的强度与持久性,往往与贪婪这一底层原罪密不可分。”

“它是永不满足的渴求,是得寸进尺的需求,是填充内心空虚的无底洞。”

久远寺有珠默默地听着,虽然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但捧着书本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许。

她联想到自身作为魔女所背负的宿命与对特定事物的执着,似乎也能从中窥见一丝“贪婪”的影子。

贪婪总是促生偏执,而偏执则孕育狂人。

她想起了苍崎青子的姐姐。

久远寺有珠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将目光重新投回书页,对猪八戒这个形象有了更深一层的、超越喜剧表面的认知。

阅读在继续。

当故事进行到“三打白骨精”这一脍炙人口的章节时,唐僧因肉眼凡胎、愚昧迂腐,屡次误解并最终驱逐了火眼金睛、识破妖魔的孙悟空时,性格相对直率的凉子立刻感到了强烈的愤懑不平。

“那个唐僧怎么那么笨啊!明明悟空是对的!那个白骨夫人变成的老婆婆和老头子,明明很可疑啊!为什么要相信!”

“偏见与无知,常戴着‘善意’的面具。”

神渡准平淡地评论道,他的声音像一把冰冷而精准的手术刀,剥离了故事表层的情感冲突与道德评判,直指其下隐藏的人性弱点。

“忠言逆耳。真相,有时令人难以承受。”

“肉眼所见的‘弱者’形象与耳中所闻的‘慈悲’话语,往往比理性更能打动人心。”

“唐僧坚信自身的‘正确’,这种信念,反而蒙蔽了他看清真相的双眼,此亦人性之常。”

他的剖析冷酷而深刻,让凉子的单纯愤怒渐渐沉淀为一种更为复杂的思考。

就连千鹤和有珠,也因这番话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店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那座古老座钟的钟摆,规律地左右摇摆,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仿佛在为这关于人性弱点的讨论做着注脚。

时间悄然流逝,窗外的阳光逐渐变得柔和,颜色由明亮的金黄转为温暖的橘黄,光线斜斜地透过玻璃,在店内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

当时针指向下午三点差一刻时,神渡准再次开口,打破了持续近两个小时的、以阅读为主的宁静:

“还剩十五分钟,开始准备茶会。”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水野姐妹立刻从西游世界的波澜壮阔中回过神来,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站起身来,恭敬地齐声应答:

“是,准大人。”

“今天是花茶,凉子,千鹤,这一次从茶室里,我的私人收藏架上拿最右边的紫色包装的。”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