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原罪君王在东京 > 「Chapter 84 暴食的沙发与日常的早餐」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Chapter 84 暴食的沙发与日常的早餐」

晨光熹微,如同稀释的金粉,透过「世道」橱窗那层薄薄的防尘纱帘,在店内投下几道斑驳而柔和的光柱。

空气中无数细微的尘埃在光线下清晰可见,缓慢地浮动、旋转,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

一切都弥漫着一种被时光浸透的、近乎神圣的宁静。

通宵的沉寂如同厚重的帷幕,即将被打破,新的一天如同温吞的汐流,不急不缓,缓缓伴随人潮漫上东京的街道。

“……”

神渡准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睡意,也没有初醒时的朦胧,只有一种亘古不变的、洞悉一切的清明。

他维持着躺在沙发上的姿势,似乎准备像无数个清晨一样,在这具人类皮囊苏醒的第一个瞬间,静静感受这具凡俗躯壳与内部永恒意识之间那层微妙的、永恒存在的隔阂感。

然而,身下传来的触感却与往常截然不同。

不再是天鹅绒的细腻与柔软,而是一种……温热、湿润、极具生命力的柔软与惊人的韧性。

仿佛并非躺在沙发上,而是躺在一片巨大而富有弹性的活物肌肉之上。

一丝极其微弱、却绝非凡尘俗世的腥甜气息,混合着某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深渊最底层的、经过漫长发酵般的醇厚气味,若有若无地萦绕在他的鼻尖。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向下投去。

身下——那张他平日里用以休憩、阅读、观察世情的复古天鹅绒沙发——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巨大无朋、色泽深红近紫、遍布着粗粝乳头状凸起和深邃褶皱的……舌头!

这舌头如同某种不可名状的史前巨兽口器的一部分,庞大得恰好严丝合缝地填满了原本沙发所在的空间,边缘甚至微微卷起,自然而然地形成了舒适的靠背和扶手。

舌面湿润,泛着一种健康(或者说,令人极度不安的)光泽,其下的肌肉纹理清晰可见,并在轻微地、有规律地搏动着,散发出一种蓬勃的、几乎令人窒息的生命力(或者说,食欲)。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在这巨大舌头的后方,原本应该是店铺墙壁的地方,此刻是一片深邃无比、完全看不见尽头的黑暗。

那黑暗并非死寂,而是在缓缓地旋转、蠕动,仿佛连接着某个能消化、吞噬一切的无底深渊。

隐约间,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来自遥远彼端的声音传来——

那是亿万生灵模糊不清的哀嚎与祈祷交织、是饕餮吞咽时发出的满足巨响、是一场永不散场、狂欢至死的宴席喧嚣——

这是七原罪之暴食(Gula)领域向他投来的一丝微不足道的投影,一个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来自原罪本源的、品味极其恶劣的玩笑。

神渡准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或恐惧,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意外表情都欠奉。

他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神情仿佛一个早已习惯的长辈,看到顽皮的孩子又一次用泥巴弄脏了刚刚打扫干净的走廊。

“呵……”

他几乎是无声地轻笑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一丝淡淡的、近乎纵容的无奈。

“真是……一刻也不让人安宁。”

他甚至颇为自然地调整了一下躺卧的姿势,让自己更舒适地陷在那巨大而温热的舌面褶皱之中。

他客观地感受着那远超天鹅绒的、富有生命弹性的支撑力,甚至还颇为认真地评价了一句:

“嗯,承托力倒是不错,比那旧沙发舒服几分。”

就在这时,水野凉子和水野千鹤正从「世道」二楼的阶梯缓步而下。

水野凉子和水野千鹤姐妹俩,如同过去千百个清晨一样,早早起床,洗漱完毕,准备开始新的一天,等待「世道」主人神渡准的吩咐。

她们穿着素净的棉质睡衣,脸上还残留着惺忪的睡意,一边小声交谈着今天会有些什么内容,一边习惯性地走进了前厅。

「准様、おはようご……」

(准大人,早上好……)

凉子的话才说到一半,就像是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猛地扼住了喉咙,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凝固在空气中。

千鹤紧随其后,她那双总是像受惊小鹿般带着些许怯懦和依赖的大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瞳孔因无法理解的极致恐惧而急剧收缩到针尖大小。

她们看到了什么?

那个平日里优雅神秘、虽然深知其绝非凡人但至少维持着人类形态与场所的准大人,此刻正慵懒地、甚至可以说是惬意地,躺在一张……巨大无比、还在微微蠕动、滴淌着可疑湿滑黏液、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恐怖气息的深红色巨舌之上!

而那巨舌的后方,根本不是熟悉的店铺墙壁,是吞噬一切光线与希望的、仿佛直通地狱胃囊的漆黑旋转深渊!

空气中弥漫着那种甜腻到发齁又混合着腐败腥气的、足以勾起人类最原始、最深层恐惧的气味!

「きゃあああっ——!!!」

(呀啊啊啊——!!!)

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是两道几乎能刺破鼓膜、混合着极致惊恐与彻底崩溃的尖叫声!

姐妹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身体抖得如同暴风雨中无助的落叶,几乎无法站立!

尽管她们早已见识过神渡准非比寻常的一面(无论是血洗金石会时的冷酷,还是店铺本身那异于常人的气场),但那些更多是力量施加后的结果或是无形中的压迫感。

而眼前这一幕,是直接、赤裸、粗暴地冲击视觉与认知极限的、来自深渊本身的恐怖景象!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们大脑所能处理、心灵所能承受的极限!

姐妹俩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紧紧抱在一起,踉跄着疯狂后退,直到脊背狠狠撞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她们像两只被猛兽逼入绝境的、受惊过度的小兽,蜷缩在角落里,连尖叫都变成了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濒死般的呜咽,滚烫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决堤而出,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几乎要晕厥过去。

神渡准这才仿佛刚刚注意到她们的存在。

他侧过头,看向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几乎要因为过度换气而休克的姐妹俩,脸上依旧是一片令人心寒的平静,甚至眼底还掠过一丝……

因被打扰而感到的细微无聊?

「ああ、君たちか。」

(哦,是你们啊)

他淡淡地开口,语气平常得就像窗外的是晴天还是雨天,仿佛身下那足以让常人精神崩溃的恐怖景象只是最普通不过的沙发换了个新垫子:

「おはよう。」

(早上好。)

他的问候没有得到任何言语上的回应,只有更加剧烈的、无法抑制的颤抖和从指缝间漏出的、绝望的呜咽声。

神渡准似乎完全无法理解她们为何会呈现出如此剧烈的反应。

他看了看身下那微微蠕动、散发着生命热度的「暴食之舌」,又看了看吓得快要失禁、缩成一团的姐妹俩。

神渡准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觉得她们这种源自凡俗脆弱感官的恐惧,有些……过于夸张,且不必要的麻烦。

但他并没有任何将那「暴食投影」撤掉或掩饰的意思。

对他而言,这不过是休息的座椅暂时换了种更舒适、更「本质」的形态而已。

至于视觉上的冲击?

气味上的不适?

那只是依附于这具皮囊的、脆弱感官系统带来的无用困扰和噪音。

他甚至颇为惬意地在那温热的、富有弹性的舌面上又挪动了一下,找了个更舒服的半躺姿势,那巨大的舌头仿佛真有生命般,配合地微微调整了一下起伏,更好地承托住他的身躯。

暴食很清楚自己的君王的情绪,这样的小恶作剧,对方其实不会追究。

哦?

真的吗?

「朝食を作りに行く。」

(去做早餐。)

他对着几乎要融化在恐惧中的姐妹俩吩咐道,语气是毋庸置疑的平淡,如同往常每一个清晨,

「いつも通りでいい。」

(和往常一样就好。)

他的命令清晰而直接,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也没有丝毫对当前这超现实恐怖环境做出解释的意图。

仿佛她们只是被一只蟑螂吓到了,而现在该去做正事了。

水野凉子和水野千鹤几乎要彻底崩溃了。

在一片如同最深层噩梦具现化的景象中,听着如此日常、如此平淡的指令,这种极致的错位感和认知失调让她们的大脑几乎要燃烧过载,停止思考。

但长久以来对神渡准形成的、混合着深入骨髓的恐惧、难以言喻的感激和绝对依赖的复杂情绪,以及那早已被驯化出的、近乎本能的服从,最终还是压过了纯粹的、灭顶的恐惧。

姐妹俩牙齿疯狂地打着颤,腿软得如同煮烂的面条,几乎无法站立。

她们彼此死死搀扶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墙角挪开。

她们死死低着头,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再向那恐怖的巨舌和深渊投去哪怕一瞥。

两人如同逃离某个正在缓慢消化活物的、庞大无朋的巨兽口腔,连滚带爬、踉踉跄跄地冲向了厨房的方向。

店内重归一种诡异的「平静」。

神渡准独自一人半躺在那巨大的、缓缓蠕动着的「暴食之舌」上。

晨光依旧柔和地透过纱帘洒落,照亮空气中那些永恒浮动的微尘,也清晰地照亮那深红舌面上湿滑的光泽、粗粝的纹理,以及后方那片缓缓旋转的、不祥的黑暗。

他仿佛对这一切毫无所觉,甚至不知又从何处摸出了那本《罪与罚》,摊开放在膝上,目光空茫地落在书页间,似乎准备在早餐做好之前的这段闲暇里,继续他那无人能懂的「阅读」。

他身下的巨大舌头,无意识地、轻轻地卷动了一下,发出一种湿滑的、黏腻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细微摩擦声。

厨房的方向,隐隐约约地传来姐妹俩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以及因为极度恐惧而手忙脚乱、导致的杯盘轻微碰撞的动静。

神渡准恍若未闻。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坐在原罪本源的微小投影之上,如同坐在最普通的沙发上。

他等待着一份由两位惊魂未定、泪痕未干的少女制作的、最普通不过的日式早餐。

【异常と日常が、ここでは并存していた。】

(异常与日常,在这里并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