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真不是想伤人啊!”
孙大牛趴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磕头,“我当时一着急,见有人追,就随手拿了那铁钩子防身!我真不是故意的!”
“哎哟喂,听听,听听!”
陆红梅双手抱胸,冷笑连连:“你这嘴要是能讲相声,早该进广播站了。一个堂堂大男人,偷完还要打人,这要搁前几年,那是投机倒把里夹带伤害,轻的劳教,重的劳改!”
“红梅姐说得对!”
旁边早围了一圈人,有个穿着黄棉袄的大婶站出来说,“我在晒场头都看见了,这孙大牛不但偷虾干,还偷偷在地头转悠好几天了!我就纳闷咋有人老在你家附近转悠,原来真有鬼!”
“我错了,我真错了……”
孙大牛的额头已经磕出了血,脸也被冻得发紫,手一抖一抖的,像犯了瘾的病人,“陆家姐几个,我真不是成心要害人啊,饶了我这一回,我赔,我赔还不成吗?”
“赔?”
陆大强眼皮一跳,“你赔得起吗?我那窗户玻璃现在得托人从供销社走后门调货,一张二十!那是特批的铝边框你知道不?不是你砸了,我用十年都不坏!”
“我把我家那台缝纫机给你们,我娘那天刚说要卖!”
“你缝纫机不是早当了?”陆红梅眼神一利,“你家都揭不开锅了,还拿老本画饼?”
“我……我哥还有点存货,都是电料,我让他给你们拿去卖!”
“哦?你哥?就那个专偷电线的二流子?”
陆佳怡冷哼,“我还真得问问了,他那些东西哪来的?不会也是从仓库翻出来的吧?”
“不是不是!”孙大牛连连摆手,慌得不行,“那是别人给他修灯泡留下的旧货,真的,真不是偷的!”
“那你把你哥也叫来,让他跟咱当面说清楚!”
陆红梅一听顿时来了劲,“今儿个咱要不是把这事掰扯明白了,以后但凡晒点鱼干肉干都得守夜班!”
“我……我哥今天不在……”
“你撒谎!”黄棉袄大婶一拍手,“你哥上午还在菜市口蹲着吆喝灯泡修理,我亲眼看见的!”
“哎,这孙大牛一家子就是不安生!”
围观的社员越来越多,开始有人窃窃私语,“他娘前年还因为打架上过生产队黑榜,儿子偷,哥哥贩,人家陆家不找村委会才怪!”
“找!必须找!”
陆佳怡“啪”地站起来,扭头冲陆大强吼:“爹,去通知冯队长,就说咱陆家抓着偷东西的,证据确凿、证人齐全,要村里处理!”
“别!”
孙大牛这下真慌了,连滚带爬地冲上去抱住陆大强的裤腿,“陆叔,我错了,我真错了,您让我干啥都行,别找村干部!”
“干啥都行?”
陆大强眯着眼,“那我问你,干不干三个月苦力,把家里砸坏的都赔了,再给咱家晒场守一冬天夜?”
“我……我怕冷……”
“那你还偷晒场上的虾干?你怕冷,人家不怕饿?”
“我……”
孙大牛嘴唇发白,磕磕绊绊地说。
“陆叔,你要真送我去蹲局子,那我就完了……我媳妇已经跟我闹离了,我娘一口气上不来也得进医院,你这是要我家绝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