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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屏幕上的微信弹窗像催命符一样跳动着。

老板:「这个方案不行,缺乏洞察。重做,明早我要看到新版。」

老板:「人呢?收到回复。」

姜眠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几行字,指尖在键盘上悬停了半晌,最终只敲出一个「好」字,发送。

下一秒,她移动鼠标,干脆利落地将那个聒噪的企业微信群设置了免打扰,然后关掉了电脑。

下班。

回到那个月租三千、只有十平米的出租屋,姜眠感到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疲惫。这不是身体的累,而是一种精气神被彻底抽干后的虚无。她像一具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在过去三年里,不停地运转、输出、修改、再输出。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蜡黄,眼下的乌青像是被人揍了两拳。她才二十五岁,眼神却已经像个对生活毫无期待的中年人。

就在这一刻,手机响了,是房东太太。

“小姜啊,下个季度开始,房租要涨五百了哈,提前跟你说一声。”

姜眠听着电话那头热情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又环顾了一下这个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几乎转不开身的“家”,心里某个紧绷到极致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不用了,阿姨。”她的声音平静得自己都意外,“我不续租了,这个月底就搬走。”

挂了电话,一种奇异的轻松感笼罩了她。不续租了,也不找新工作了。

她打开手机软件,订了一张三天后回老家雾城的动车票。

去他妈的KpI,去他妈的职场洞察,去他妈的北上广。

她,姜眠,要回老家躺平了。

---

三天后,姜眠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站在了奶奶留下的老宅门前。

老宅在雾城青石板路尽头,白墙黑瓦,木门虚掩,锁都有些锈了。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悠长的叹息。一股混合着木头、灰尘和淡淡霉味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却不难闻,反而有种让人心神安定的力量。

她花了半天时间,才勉强将堂屋清理出来。夕阳的余晖透过雕花木窗棂,在布满灰尘的空气里投下几道昏黄的光柱。

就在她累得瘫倒在奶奶留下的那张老藤椅上时,一个极其细微,带着颤音的女孩子啜泣声,毫无预兆地钻进了她的耳朵。

“呜……好疼……阿婆……救救她……”

姜眠猛地坐直身体,警惕地四下张望。

“谁?”

无人应答。只有窗外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幻听了?果然是加班加出毛病了。

她揉着太阳穴,重新躺回去。可那哭声并未消失,反而更加清晰,带着绝望的哀求,直接响在她的脑海里。

“呜……要来不及了……坏人……血……好多血……”

姜眠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不是幻听!

她强迫自己冷静,屏住呼吸,仔细分辨。那声音……似乎来自墙角那个落满灰尘的老木箱。

她走过去,打开箱子,里面是奶奶的一些旧物。最上面,放着一只苗银手镯,镯身镂刻着繁复精美的花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古老柔和的银光。

而那个细弱的哭声,正是从这只手镯里传出来的。

姜眠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她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冰凉的银镯。

就在指尖接触的瞬间,那哭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加清晰、带着急切情绪的心念,像一股微弱电流,传入她的意识。

「你……你能听见我说话?」

姜眠:“……”

她盯着手镯,在心里试探着问:「是你在哭?」

「是我!」手镯的“声音”带着哭腔,但充满了找到希望的激动,「求求你,救救我的主人阿雅!今天晚上,那个男人又要打她了!这次……这次会很严重,她会流很多血!求求你!」

一段模糊的画面伴随着强烈的恐惧感强行涌入姜眠的脑海——一个穿着苗族服饰的少女(阿雅)蜷缩在角落,一个高大的黑影举着棍棒向她砸去,鲜血刺目……

姜眠猛地缩回手,心跳如鼓。

她能听见物件说话?奶奶留下的这只苗银手镯,在向她求救?

这太荒谬了!

可脑海里那个少女流血倒地的画面,和手镯传递来的那种撕心裂肺的恐慌,却真实得让她无法忽视。

是继续躺平,假装这一切都是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还是……

她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正在迅速变暗,夜幕即将降临。

“鬼知道为什么我能听见你说话……”姜眠低声骂了句脏话,一把抓起那只仍在微微嗡鸣的苗银手镯,套在自己手腕上,猛地站起身。

“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