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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元五年的秋风带着戈壁的沙尘,席卷过玉门关。未央宫内,阿娇指尖划过西域舆图上的楼兰故地,眉心微蹙。

“商队被扣已半月,楼兰王态度强硬。”张沐立在案前,风尘仆仆。他刚从西域都护府赶回,官袍下摆还沾着沙砾。

阿娇抬眸:“你怎么看?”

“不像是寻常的商路纠纷。”张沐取出一枚狼头铜符,“这是在楼兰边境发现的——匈奴左贤王的信物。”

殿内烛火噼啪作响。阿娇凝视那枚铜符,忽然冷笑:“伊稚斜这是要断我们西进的路。”

她起身踱至窗前,望着西方暮色:“丝绸之路才见起色,绝不能断在楼兰。”

三日后的大朝会,主战主和两派争执不下。以丞相石奋为首的老臣力主遣使和谈,而李广之子李敢则请缨出征。

“陛下,”石奋颤巍巍出列,“西域遥远,劳师远征若有不测...”

“丞相过虑了。”清越女声自珠帘后响起,阿娇缓步而出,“正是西域遥远,才更要打这一仗。”

她展开舆图,指尖点在楼兰:“此地控扼丝路要冲,若落入匈奴之手,我朝西陲永无宁日。”

刘荣若有所思:“姑姐的意思是...”

“不仅要打,还要速战速决。”阿娇目光扫过众臣,“李敢听令!”

年轻的将军应声出列。

“本宫予你精骑一万,十日内拿下楼兰。”阿娇取下令箭,“记住,此战不在杀戮,而在立威。”

然而战事比预想的艰难。楼兰城高池深,又得匈奴暗中支援,汉军久攻不下。

“楼兰借孔雀河水筑城,易守难攻。”军报上的字迹潦草,透着焦灼。

阿娇凝视军报,忽然问侍立一旁的阿罗那:“公主可知楼兰水源要害所在?”

这位楼兰公主自月前入长安为质,一直安分守己。此刻被突然问及故国机密,她指尖微颤,却仍镇定作答:“城西三十里有水闸,控制全城供水。”

张沐立即领悟:“臣这就传信李敢!”

十日后,捷报与战俘同时抵达长安。楼兰水闸被毁,守军不战自溃。

当阿罗那在殿前见到被缚的楼兰王室时,终于掩面哭泣。被俘的幼弟扑进她怀中,用楼兰语哭喊:“姐姐!父王逃去匈奴了!”

阿娇冷眼旁观,注意到阿罗那在听到“匈奴”二字时,眼中闪过的恨意。

当夜,阿罗那求见阿娇。

“长公主,”她跪在阶前,卸下所有骄傲,“我愿献上楼兰王室秘藏的地下水道图,只求您善待我幼弟。”

阿娇扶起她:“你若真心归顺,本宫必不负你。”

地下水道图很快被证实真实可靠。凭借此图,汉军彻底肃清了楼兰残部。

庆功宴上,刘荣对阿罗那和颜悦色,甚至特许她幼弟入太学读书。

张沐冷眼旁观,在宴席间隙低声对阿娇道:“殿下不觉得,这位公主顺从得太快了些?”

阿娇晃着杯中酒液:“她在等待时机。”

果然,半月后的深夜,阿罗那的侍女偷偷将一封信塞给守门侍卫。信件被截获,上面用匈奴文写着:“汉军布防已探明,可发兵。”

“好个阿罗那!”刘荣气得摔碎茶盏,“朕待她不薄,她竟敢通敌!”

阿娇却道:“陛下息怒,这是好事。”

她吩咐张沐:“将计就计。”

三日后,汉军“主力”奉命东调,“空虚”的两域边境引来匈奴铁骑。伊稚斜亲率三万精兵突袭,却落入精心布置的包围圈。

决战那日,阿娇亲自擂鼓助威。当她站在城楼上看见匈奴帅旗时,突然夺过身旁将士的强弓。

“这一箭,为前世今生所有冤魂。”

弓弦响处,伊稚斜应声落马。匈奴大军顿时溃散。

捷报传回时,阿娇正在审讯阿罗那。

“你可知罪?”

楼兰公主昂着头:“成王败寇,要杀便杀。”

“本宫若想杀你,你活不到今日。”阿娇取出那封密信,“你故意用匈奴文写信,又让侍女笨拙地传递,不就是想让我们截获吗?”

阿罗那终于变色。

“你恨匈奴掳走你父王,又不敢明着反抗,只好用这种方式向我们示警。”阿娇走近,“本宫说得可对?”

少女的倔强终于崩塌,伏地痛哭。

阿娇轻抚她的发顶:“从今往后,长安就是你的家。”

战后事宜千头万绪。这日深夜,阿娇还在批阅奏章,忽见张沐求见。

“这么晚了,有事?”

张沐从怀中取出一卷古籍:“臣在楼兰王宫废墟中找到的。”

阿娇展开一看,竟是张骞当年西行时留下的西域笔记!上面详细记载了通往大秦的商路。

“这...这是无价之宝啊!”她激动得指尖发颤。

张沐微笑:“臣记得殿下说过,想看到汉家商队直达大秦。”

烛光下,两人头挨着头研究地图,浑然不觉夜色已深。

直到更鼓响起,阿娇才惊觉时辰已晚。她抬头,正对上张沐专注的目光。

“我...”他欲言又止。

阿娇轻声道:“你还留着那块玉佩?”

张沐从怀中取出玉佩,温润的玉石已被捂得温热:“日日随身携带。”

窗外秋风拂过,带来远方的驼铃声。

阿娇望向西方,目光悠远:“等丝路彻底畅通,我们一起去大秦看看,可好?”

张沐郑重颔首:“臣愿永远追随翁主。”

未央宫的灯火彻夜长明,映照着西域舆图上渐渐清晰的商路。

而在更远的西方,一个崭新的世界正在等待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