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个小时后，直人才处理完现场的善后事宜。他换下了沾染灰尘与烟火气的警服外套，只穿着里面的深色衬衫，袖口随意挽起，多了几分松弛感，他快步走到长椅旁，对着星纱歉意一笑：“让你久等了，星纱小姐，处理现场耽误了些时间”
星纱站起身，摇了摇头：“没关系，你忙正事要紧”
直人点点头，做了个 “请” 的手势：“这里人多眼杂，说话不方便，我带你去个安静的地方，我们慢慢说”
他带着星纱走出商场，穿过依旧喧闹的街道 —— 刚才的袭击留下的混乱尚未完全消散，警戒线外仍有零星围观的人群，警车的红蓝灯光还在远处闪烁
车子平稳地行驶了十几分钟，最终停在一家隐蔽在巷弄里的日式餐厅门口，餐厅门面不大，门口挂着古朴的暖帘，推门而入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人在靠窗的卡座坐下，直人点了几份清淡的料理和一壶热抹茶，才看着星纱，语气带着几分关切：“今天商场的事，你有没有吓到？毕竟是突发袭击，场面确实混乱”
星纱捧着温热的抹茶碗，指尖感受到暖意，轻轻摇了摇头：“一开始确实有点慌，不过后来看到你们都在维持秩序，就慢慢平静下来了，幸好没什么大碍”
直人点点头，沉默了一瞬，神色渐渐变得严肃，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郑重地问道：“你知道这场袭击是因为什么引起的吗？”
星纱再次摇头，她只知道突发了袭击，听到了枪声与爆炸声，却从未想过背后的原因 —— 是随机作案，还是有针对性的报复？
“这场袭击和帮派组织脱不开关系” 直人的声音压得更低了，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根据我们警方的初步调查，为首的就是梵天，这些年日本发生的多起大规模帮派斗争、地下交易冲突，背后都有梵天的影子，只是他们行事极为隐蔽，手段狠辣，一直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将他们定罪”
星纱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紧，心里咯噔一下，梵天……mikey 他们……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沉默地低着头，看着碗中漂浮的抹茶沫
直人没有停顿，从随身带来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推到星纱面前：“这里面有一些资料，你可以看看”
星纱迟疑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还是伸手打开了文件袋。里面的资料密密麻麻，有一张张清晰的照片，也有打印出来的案件记录、监控截图
照片上，是每次帮派斗争后满目疮痍的街道、被烧毁的店铺、被损毁的建筑，还有一些被迫卷入其中的普通民众 —— 他们有的浑身是伤，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痛苦呻吟
有的满脸绝望，站在被烧毁的家门前流泪，还有的只是无辜路过，却被流弹击中，失去了生命，每一张照片都触目惊心，看得星纱心头一紧，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梵天核心成员的通缉文件，上面详细记录着他们的作案嫌疑 —— 杀人、纵火、走私、非法借贷、私设赌场、持有大量违禁武器…… 每一条都触目惊心
可当她翻到后面，看到哥哥星澈的名字时，星纱的呼吸瞬间停滞了，文件里详细列出了 “夜幕” 涉及的各种未破解案件，暗中操控的地下交易、垄断的灰色产业，桩桩件件都指向了那个平日里对她温柔呵护、事事为她着想的哥哥
再往后翻，是凛的名字，资料显示，凛的情报网情报网早已超出了普通范畴，多次为地下组织提供各国政要的监控信息，甚至破解司法系统的防火墙，帮助大量嫌疑犯洗白身份、逃脱制裁
最后，是朔夜，文件里夹着暗渡的走私记录，不仅有军火、毒品等违禁品，甚至还有人口走私的相关证据，上面标注着，自从朔夜回到日本，警方就已经盯上了他，只是暗渡的线路遍布全球，证据收集异常困难
星纱一页页翻看着，指尖冰凉，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她知道他们做的事情一定不能拿到明面上，也知道他们的 “不简单”，可当这些血淋淋的真相、确凿的记录摆在她面前时，她还是被深深震撼了
她缓缓合上文件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质问：“你给我看这些，是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和他们都有关联” 直人开门见山，语气坦诚，“星澈是你哥哥，你和朔夜、凛走得很近，甚至和梵天的核心成员也有交集，警方对他们这些人束手无策，他们太狡猾了，不仅没有直接证据可以定罪，甚至连警察内部都有他们的内鬼”
他顿了顿，看着星纱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群心狠手辣的人对你的态度都不同，为什么他们愿意护着你，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你身边的人都很危险，他们的世界充满了血腥与杀戮，你待在他们身边，迟早会被卷入深渊”
“我希望你可以帮我们” 直人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分量，“利用他们对你的信任，收集可以定罪的证据，只有这样，才能将他们绳之以法，也才能让你彻底摆脱这个危险的圈子，过上真正平静安全的生活”
星纱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画面 —— 哥哥星澈在她生病时彻夜照顾的身影，朔夜在她遇到危险时奋不顾身的保护，凛温柔地听她倾诉烦恼的模样，mikey 沉默地陪她看画展的专注…… 他们确实对自己很好，那种好不是伪装，是真实存在的温暖
直人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还在犹豫，又继续说道：“星纱小姐，你不要被他们的表象迷惑了，他们对你的好，或许只是一时的兴趣，或许是想把你当成牵制别人的筹码，他们每个人都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和善、温和，他们的双手都沾满了鲜血，是不折不扣的罪犯”
“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这不仅是在帮我们，也是在帮你自己，更是在帮那些被他们伤害过的人讨回公道！”
星纱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看着直人反问：“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救世主吗？还是觉得我能冷血到亲手把自己的亲哥哥、掏心掏肺对我好的朋友，一个个把他们推上审判席？？”
直人被她问得一怔，张了张嘴，却一时语塞，最终只是低声说了句：“抱歉，星纱小姐，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残忍，但是……”
“没有但是” 星纱打断他，缓缓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包，“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没有那么博爱会帮别人讨回公道”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朝着餐厅门口走去，直人坐在原地，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没有起身阻拦，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眼底满是无奈与惋惜
餐厅的风铃再次响起，星纱走出巷弄，外面的冷风一吹，她才发现自己的脸颊早已冰凉，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那些曾经让她感到温暖与安心的人，那些她无比信任的人，如今却成了让她陷入两难境地的根源，新年的氛围依旧浓厚，可星纱的心里，却早已一片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