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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传递核心情报,四爷党调整布局

第六十七章:传递核心情报,四爷党调整布局

天还没亮,墨苏就推着粪车出了窑洞。苏云漪在稻草堆里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锁,不时咳出几声闷响。他没叫醒她,只是将那粒仅剩的解药碾成粉末,混在金疮药里,重新敷在她伤口上。这药治不了七日断肠散,但能暂时麻痹毒性,为她多争取十二个时辰。

十二时辰,够了。墨苏对自己说,也对她承诺。

他的计划分三步:第一步,用潜龙阁的腰牌,向八爷党传递一份情报——粘杆处已掌握凌普勾结四贝勒的证据,准备冬至祭天后动手。第二步,用粘杆处的铜牌,向竹青传递一份情报——凌普实为八爷党暗桩,意图离间太子与四贝勒,证据在曹家账本。第三步,自己潜入曹家在京城的账房,将真实的账本盗出,让两党的情报都失去根基,从而引出真正幕后之人。

一石三鸟,险到极致。但墨苏已没有退路。苏云漪的命压在天平一端,父亲的冤案压在另一端,他必须赌这一把。

清晨的京城笼罩在浓雾中,像一口巨大的蒸锅。墨苏推着粪车,先到了西直门外的驴肉胡同。这是粘杆处最隐秘的备用联络点,平时启用,只有铜牌以上的谍者才知晓。他在胡同口的烧饼铺买了两个热烧饼,付钱时,将一枚特制的铜钱夹在铜板里——那是竹青给他的急令信物,表示有十万火急的情报。

烧饼铺的掌柜是个哑巴,但眼睛很毒,瞥见那枚铜钱,立刻将一张包烧饼的油纸递给墨苏。油纸背面,用米汤写着一行字:酉时,棺材铺,老地方。

墨苏收起油纸,啃着烧饼离开。他绕了三个大圈,确认无人跟踪,才换了身行头——从粪夫变成了卖字画的掮客,推着一辆小车,车上挂着几幅仿制的唐伯虎仕女图。他来到琉璃厂,在一家叫墨香阁的铺子前停下。这是潜龙阁的暗桩,专收古玩字画,实则是情报中转站。

他用潜龙阁的腰牌叩门,三长两短,门开了一条缝。一个伙计探出头,瞥见腰牌,立刻将他让进后堂。后堂里坐着个中年文士,正在鉴赏一幅石涛的山水,见墨苏进来,眼皮都没抬:壬字七三,你不是叛逃了么?还敢回来?

我若真叛,岳七早拧断我脖子了。墨苏将腰牌拍在桌上,我来送情报,换解药。

文士这才抬眼,打量他片刻,笑了:有趣。什么情报,值得用解药换?

粘杆处已掌握凌普勾结四贝勒的证据,墨苏压低声音,一字一顿,证据在冬至祭天的祭品清单里,凌普借采买之名,将内务府的银两洗入四贝勒的私账。他们准备在祭天后动手,抓凌普,顺藤摸瓜,将八爷党在内务府的暗桩一网打尽。

文士的脸色变了。这情报若属实,潜龙阁在宫中的布置将损失惨重。他立刻起身,从暗格里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这是七日断肠散的解药,可续命一月。情报若验明为真,下月的药会有人送来。

墨苏接过药丸,却没吃,只是揣进怀里:我要先看到你们的诚意。

什么诚意?

曹家在京城的账房先生,今夜会去东便门的同福祥货栈,与凌普派来的人接头。我要你们的人,扮作凌普的手下,截住那个账房先生,问出真账本的所在。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是粘杆处今晚的行动,你们若抢先一步,就能反制。

文士眯起眼,审视他:你为何帮我们?

因为粘杆处也有人想我死。墨苏露出苦笑,我破译梅花密信,升得太快,招人眼红。竹青给我下了哑药,要我永远闭嘴。我若不给自己留条后路,迟早是个死。

这话半真半假,却最可信。文士点点头,将解药推给他:好,今夜子时,同福祥货栈,我们的人会去。你若有胆,可以跟着看。

墨苏收了药,告辞离开。他推着字画车,绕回棺材铺,刚好酉时。竹青已在等他,地窖里还坐着朱砂和老刀,气氛凝重得像灌了铅。

竹青只有一个字。

墨苏将冯半仙卦摊听来的情报,添油加醋地复述一遍,重点突出凌普与八爷党的勾结:王德厚死前说,凌普与曹家搭线,曹家背后是八爷的财力。我查过,曹家在京城的账房先生,今夜会去东便门货栈,与凌普的人接头。这是拿到真账本、坐实凌普是八爷暗桩的最好机会。

竹青沉默,老刀却开口:曹家账房我认得,叫钱守仁,是个老狐狸。他若真与凌普碰头,必带真账本。

但也有可能是陷阱。朱砂提醒,凌普若真是四爷的人,怎会轻易让人抓住把柄?

所以,墨苏提出方案,我们可以将计就计。派人假扮八爷党,去截那个账房先生。若他真是八爷的人,必会交出账本;若他是四爷的人,我们也能顺藤摸瓜,挖出四爷党在内务府的暗线。

竹青盯着他,眼神如刀,仿佛要将他剖开看内脏。墨苏坦然相对,眼中只有与——那是每个想立功的谍者应有的神情。良久,竹青点头:好,今夜子时,铁蒺藜带队,你跟着去。

墨苏心中一松,计划的第一步,成了。

子时,东便门外的同福祥货栈。这是一家专营南北货的铺子,夜里本该无人,但今天后院的灯却亮着。铁蒺藜带着三名好手,墨苏扮作马夫,牵着一辆马车候在暗巷里。雪又开始下,细如盐粒,落在马鬃上,很快结了一层白霜。

不多时,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提着灯笼来了,正是钱守仁。他进了货栈,铁蒺藜立刻带人跟进去。墨苏没动,他守在巷口,观察四周。果然,半刻钟后,另一拨人也摸了过来——是潜龙阁的人,为首的正是岳七。

墨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算准了潜龙阁会来,也算准了铁蒺藜会与他们撞上,但他没算到,苏云漪也在那队人里。她穿着潜龙阁的黑衣,易容成男子,跟在岳七身后。两人目光在空中一碰,苏云漪的眼神震惊、愤怒,还有一丝哀求——她求他快走。

但墨苏没动。他不能动。他若动了,全盘皆输。

货栈内传来打斗声,刀剑相撞,然后是惨叫。铁蒺藜的声音响起:潜龙阁的狗,敢坏爷爷的好事!岳七的声音冷笑:粘杆处的鼠,也配称爷爷?

墨苏知道,此刻他必须做点什么,否则苏云漪必死无疑。他忽然扯开嗓子大喊:走水了!走水了!东便门货栈走水了!一边喊,一边点燃马车上的稻草,浓烟滚滚而起。

京城夜里最怕火,巡夜的官兵立刻被引来。货栈内的人不得不罢手,各自逃窜。铁蒺藜带着受伤的伙计从后门撤出,墨苏驾着马车接应,将来的账本交给铁蒺藜。而潜龙阁的人,则从侧墙翻走,苏云漪经过墨苏身边时,塞给他一张纸条。

官兵赶到时,只看见一辆燃烧的马车和满地的血迹,重要人物早已无踪。

回到棺材铺,铁蒺藜打开账本,脸色铁青。账本上清楚地记着:近半年,凌普通过曹家账房,向八爷党的据点同福祥输送银两总计十二万两,用途标注为采买祭品。

好个凌普!老刀拍案,表面是太子的人,实则是八爷的狗!

竹青却看向墨苏,眼神复杂:你今夜做得很好,但为何突然喊走水?

墨苏垂首:我看见岳七,怕兄弟们吃亏。潜龙阁的青字营,咱们西区的人马硬拼不过。

这个解释无懈可击。竹青没再追问,只是将铜牌收起:从明天起,你不必再出摊算卦了。升为粘杆处乙等,专门负责内务府这条线。凌普,由你盯。

墨苏心中一震。乙等,是粘杆处的核心层,能接触最高级别的情报,也意味着他离真相,更近了一步。

他退出棺材铺时,天已微亮。他在胡同里找了个僻静角落,展开苏云漪塞给他的纸条,上面用眉笔写着:账本为真,凌普为假。他是四爷的人,故意在账本上留下八爷的痕迹,引你们上钩。真账本在曹家老宅,南京秦淮河畔,我与君同去。

短短几行字,让墨苏从头凉到脚。他以为自己在布局,没想到仍是局中局。凌普是四爷的人,故意在账本上栽赃八爷,让粘杆处以为抓住了八爷党的把柄,实则四爷党是想借粘杆处的手,清洗掉八爷党在内务府的眼线,同时嫁祸太子——太子若知凌普是八爷的人,必会怀疑八爷在算计他,从而彻底倒向四爷党。

一石三鸟,比他的计划更毒。

而更毒的是,苏云漪竟要陪他去南京,去曹家老宅取真账本。她一个将死之人,为何还要趟这浑水?

墨苏回到窑洞时,苏云漪已醒了,正倚着墙,翻看那本《梅花易数》。见他进来,她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计划成功了?

墨苏没说话,只是将纸条递给她。她看了一眼,笑容不减:我知道。昨夜我故意让岳七看见我与铁蒺藜交手,让他以为我暴露了,潜龙阁会对我起疑。但其实,岳七也是四爷的人。

这句话像惊雷,将墨苏炸得外焦里嫩。

岳七是四爷的人?他声音都在抖。

潜龙阁看似八爷的刀,实则早被四爷渗透。苏云漪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千钧,八爷党在明,四爷党在暗。八爷以为自己在夺嫡,其实是四爷的挡箭牌。凌普、岳七,还有我,都是四爷埋在八爷身边的钉子。我们的任务,就是引八爷党与太子党、粘杆处互斗,四爷好坐收渔利。

墨苏瘫坐在地。他以为自己够聪明了,没想到这局棋比他想象的深十倍。四爷胤禛,那个在朝堂上沉默寡言、只知办差的冷面王爷,原来才是藏得最深的那条龙。

那你……他看向苏云漪,你也是四爷的人?

曾经是。苏云漪垂下眼,但我父亲因《南山集》案死时,四爷是监斩官。他明明可以救,却没救。从那时起,我就不再是任何人的钉子,我只是我。她抬起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墨苏,这局棋,我们谁都赢不了。但我们可以掀翻棋盘。

怎么掀?

去南京,取真账本。苏云漪坐直身体,仿佛用尽最后的力气,真账本里,记着四爷党、八爷党、太子党所有的交易。拿到它,公之于众,让所有阴谋见光。然后……她顿了顿,然后我们就远走高飞,去江南,开个书铺,卖没人要的古籍。你说好不好?

墨苏看着她,这个将死的女子,眼中却有孩童般的光。他忽然明白,她不是在算计,是在绝望中寻找最后一点希望。而她把这希望,押在了他身上。

他握住她的手,那只手冰凉,却还在微微颤抖。他说:好,我们去南京。拿到账本,然后远走高飞。

你不恨我?我一直瞒着你。

墨苏笑了,笑里带着泪,但恨你,不如恨这吃人的世道。恨你,不如恨那些把我们都当棋子的权贵。

他将她拥入怀中,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雪,随时会化。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三日内,我弄到解药,弄到马,弄到出城的文书。你撑住,别死。

苏云漪靠在他肩上,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墨苏,若我死了,你就把账本烧掉,别为我报仇。这仇,报不完的。

你不会死。墨苏的声音坚定得像钉进棺材的铁钉,我墨苏想保的人,阎王爷也带不走。

他松开她,将那块潜龙阁的腰牌塞回她手里,又将粘杆处的铜牌也给了她:从现在开始,你是自由的,不是任何人的谍者。这两块牌子,你想留就留,想扔就扔。

他转身出洞,没回头。但他知道,苏云漪在看他,用她生命里最后的光,在目送他。

窑洞外,雪又下了起来。墨苏推着粪车,走在雪地里,心中却燃着一把火。这把火,不是复仇,不是野心,是久违的热血——为一个将死的女子,为一份渺茫的希望,为一句远走高飞的承诺。

他要去南京,要取账本,要掀翻这棋盘。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哪怕结局是粉身碎骨。

因为这一次,他不再是为父亲复仇的儿子,不再是为权贵卖命的谍者,他只是一个男人,要救一个女人的命。

仅此而已。

而在这个仅此而已里,他墨苏,终于做回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