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缕青烟慢悠悠地从兽首香炉里飘出来。
白虎王负手立于窗边，背对着门口。
角落里站着的几个心腹手下，大气儿都不敢出。
轻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门外。
“王上，人带到了。”一个侍卫头领恭敬地报告。
“让她进来，你们都出去。”白虎王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
侍卫头领赶紧应声退下。
偏厅的门开了。
她身姿窈窕，面上覆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白纱，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眸。
那气质，确如苍啸所描述的，清冷如月，带着一种不染尘埃的疏离感。
她姿态从容，微微垂首，对着白虎王的背影行了一个标准的妖族礼节。
“小妖云汐，拜见白虎王陛下。”虞音声音清脆，像玉碰在一起。
云汐是她给自己取的假名。）
白虎王这才慢慢转过身。
他那双像烧熔的金子一样的眼睛，锐利地盯在云汐身上。
他没马上说话。
烟线都停滞了一瞬。
一股无形的压力，像潮水一样朝云汐压过去，足够让普通的大妖心慌腿软，直接跪倒。
可云汐呢？
就那么安静地站着，背挺得笔直，眼神平静地迎着白虎王那能穿透人心的目光。
这份稳当劲儿，让白虎王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讶。
“云汐？”白虎王开口了，声音低沉有力，带着当老大的人那种威严劲儿，“把头抬起来。”
云汐依言微微抬起下巴，隔着面纱，目光不躲不闪地看着白虎王。
“本王听说，你手里拿着我儿子苍啸的信物，跑来找他？让他还你的救命之恩？”白虎王一点弯子不绕，直接问。
“是。”云汐的回答干脆利落。
“信物呢？”
云汐没立刻掏出来，只是平静地说：“这是我跟苍啸少爷之间的私人物件，我收得好好的。王上要是想看，我这就拿出来。”
白虎王的目光在她脸上扫了扫，好像想透过那层面纱看清什么。
他没接着要看信物，话头一转：“你打哪儿来的？又是在哪儿碰上我那傻儿子的？”
“小妖从西边云梦泽深处来的，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妖。碰上苍啸少爷纯属意外，那会儿他正被人暗算，伤得不轻，我刚好路过，看他可怜，就顺手帮了一把。”云汐说得清楚明白，一点多余的话没有。
“苍啸少爷为了谢我，给了这个信物，说救命之恩他一定报答，让我拿着这个来白虎族找他。”
“西边云梦泽……普普通通小妖……”白虎王重复着这两个词，金眼睛里的光闪了闪。
“就一次路边帮忙，我儿子就把象征身份的白虎信物给你了？”
白虎王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冷意，“我儿子，虽然性子是跳脱了点，但也不是个没轻没重的傻子。姑娘，你这顺手帮忙，恐怕没那么简单吧？该不会这场救命之恩，就是你自个儿亲手设计的局吧？”
他往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把云汐整个罩住了，那股迫人的气势更强了。“你费尽心思接近我儿子，到底图什么？”
空气一下子绷紧了。
化名云汐的虞音心里暗叹。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一下子就问到点子上了。
但她怎么可能认呢？
安排这场戏的是虞音公主，可不是现在这个“小小女妖”云汐。
云汐脸不红心不跳，甚至微微抬了抬眼。
她隔着面纱，那双清亮的眼睛里好像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又或者只是光线晃了眼。
“图什么？”她轻轻重复了一遍，声音还是那么清冷，“王上想多了。小妖当时路过，看贵公子穿得华贵，气度不凡。救他，图的不就是事后的报酬嘛。”
“报酬？”白虎王挑眉。
“对啊。”云汐的声音平平淡淡。
“当时伸手帮忙，就是为了要报答。今天来，就是想请王上把这报酬给结清了。毕竟我一个到处流浪的小妖，哪能跟您这样家底厚实的比？修行路上要用的妖晶，都得靠自己一点点攒。您把妖晶给足了，咱们就算两清。以后天高地远，各走各路，我也就心安了。”
她这话说得坦坦荡荡，好像真就是来要救命钱的，对苍啸的身份、对白虎族的权势，一点兴趣都没有。
白虎王盯着她，沉默的时间比刚才还长。
这姑娘的话滴水不漏，态度不卑不亢。
可越是这么完美，白虎王心里那点怀疑反而更深了。
一个这么出色、来历又这么不明的姑娘，真就只图点妖晶？
“那你知不知道，”白虎王话锋猛地一转，语气沉得像铁块，“我儿子早就定了亲了？对方可是妖皇陛下的宝贝女儿，虞音公主！”
他紧紧盯着云汐的眼睛，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好像听说过一点。”云汐的回答还是那么平淡，好像在说别人家的事，“这是苍啸少爷自个儿的私事。小妖一个没根没基的散修，不敢乱插嘴，更不想掺和进去。”
她的反应，平静得甚至有点冷漠。
“好一个不敢乱插嘴，不想掺和！”白虎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寒气，“那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出现了，我那傻儿子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一颗心全挂你身上了！胆大包天地连跟公主的婚事都敢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