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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把头派我们来助阵。什么情况?”贾疯子也蹲下,远眺凝视那死寂院落。

散兵伍长以颔首示意房屋:“半个时辰前,我等沿小路前行,忽闻短促哭喊与惨叫,旋即沉寂,甚是诡异。循声探查至此,见门虚掩,内无灯火,然细听之下,偶有压抑呻吟传出。我们小队人不够,不敢贸然入内,恐有埋伏,故守候援兵。”

贾疯子眯眼审视那土坯茅顶农舍。屋宇不大,按规制最多容纳七八人。他沉吟片刻,问:“鞑子暗哨可察?”

“有。”散兵伍长指向侧方一棵老树,“树影下伏有一人。”

贾疯子点头,两伍长当即凑首低语,声细如蚊:“……屋小,至多七八人……”

“未知内部情形,或有弓弩伏门……”

“不可久耗,天明前鞑子恐撤离……”

“须速战!你部先除暗哨,我部堵窗门,得手后以弩控门……”

“……可行!动作要快!依声协同……”

片刻议定,贾疯子退回己方,目光扫过何剑星等四人。

“听着,”他声音冷硬如铁,“待会儿行动,散兵除掉暗哨后,就在我们后边拿弩防窗。

除了窗,此屋仅一门,你们随我潜伏门外。散兵除掉暗哨,看我踹门,你们再紧随我冲入,见人动即射杀!!”

他又转头叮嘱散兵伍长:“窗口务必也以弩封锁,若有建奴冲出,先放箭!”

“明白!”对方重重点头,立即部署手下。

贾疯子深吸一口气,抽出腰间冷色短刀,又将弩拉满弓弦。其余人亦纷纷拔刃上弦,弩箭扣机,蓄势待发。

十人如暗夜猎豹,无声散开,各据要害方位。

何剑星紧握劲弩,指节因用力抓握而泛白,耳中唯有心跳狂擂,与风声草响交叠,撞击耳膜。

他跟着贾伍长靠近门外一土坡伏下,死死盯住那扇黑洞洞的门扇,仿佛它随时都会忽然打开,张口噬人。

忽然,侧面老树方向传来一声短促闷哼,似被人捂喉窒息,旋即归于沉寂。

何剑星心头一松。

散兵得手,暗哨已除。

他刚欲吐出一口气。

“咻呜呜!”

一声尖锐骨哨便已经骤然炸响,来自另一侧树梢!

几乎同时,那边的散兵爆发出惊呼怒骂!

鞑子有两个暗哨!

屋内敌军亦被哨音惊动!刹那间,死寂农舍如蜂巢炸裂,怒吼、兵器碰撞、杂沓脚步声轰然爆发!

“他娘的,废物!”

贾疯子低声怒骂,却顾不得那般多了,猛地从土埂后跃起,毫不犹豫暴喝一声:“冲!”

何剑星脑中空白,身体却本能随贾疯子与三名同伴猛扑向前!五人几乎同步抵至门前,贾疯子抬腿一踹!

“砰!”木门洞开!

屋内昏黑无光,朦胧月影下,三四人影正慌乱抓取兵刃。何剑星与三名弩手不及瞄准,全凭训练本能,对着晃动黑影齐扣扳机!

嘣!嘣!嘣!

弩弦震响连成一片,箭矢破空嘶鸣,射入屋中!

“呃啊!”

“啊!”

两声凄厉惨叫,两道身影应声倒地,撞翻杂物,噼啪作响。

贾伍长弃弩抽刀,率先欲闯入屋内!

电光石火间,一道魁梧身影自屋内阴影猛然撞出!其人手持一面蒙牛皮大盾,厚重坚实,竟将整个门框尽数封死!

“砰!”贾伍长收势不及,狠狠撞上盾面,竟被巨力反推踉跄后退,连带身后何剑星等人也被挤出屋外!

那持盾清兵发出一声含糊满语咆哮,声如闷雷。盾后又有两名清兵反应赶了过来,以盾兵为墙,在后边那长矛顺刀自盾隙刺出,接连猛攻!

门口狭窄,小队五名明军难以展开,瞬间被盾牌与利刃逼得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啊!”

何剑星身旁的一名夜不收闪避不及,被一杆从盾牌下阴险刺出的短矛狠狠洞穿了腹部。

惨叫划破夜空,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

“退!快退!!”

身后传来散兵伍长急促的吼声。

贾疯子双目赤红,刀锋疾转,格开迎面劈来的顺刀,顺势拽住何剑星的臂膀,一边怒吼一边猛力后撤,为后方的散兵腾出射界。

外围早已待命的散兵司伍长立刻下令。

嘣!嘣!嘣!

弩弦连响,破空之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这一次距离更近,目标更为集中!

一支劲弩狠狠钉入那面巨大的牛皮盾牌,箭簇深入寸许,却未能穿透。

然而其余散兵是扇面展开的,数支弩箭却极为刁钻,精准地射向盾牌两侧与下方的缝隙。

“噗嗤!”一声闷响,盾牌右侧一名正欲持矛刺杀的清兵猝然中箭,身体剧烈一震,胸前连中两矢,惨叫未绝便松手弃刀,仰面栽倒。

持盾的清兵怒吼一声,用满语厉声咆哮,急忙拖起受伤同伴,与另一名清兵仓皇后撤,迅速消失在门内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房门依旧大敞,沉默地矗立在夜色里,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意。

何剑星大口喘息,冷汗浸透贴身内衣,黏腻地紧贴脊背,顺着脖颈滑落。

他扭头望去,只见两名散兵又过去对着一具尸体砍了几刀,那是刚才发出哨音警报的另一名清兵暗哨,对方喉咙已被割断,尚在微微抽搐,鲜血沿着脖颈流。

民房内外,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僵持。

门外,仅剩的九人围守着房屋的一门一窗,弩箭已重新上弦,刀刃出鞘,寒光映月,却无人敢贸然突进。

门内,清军凭借那面厚重的大盾和狭窄门户负隅顽抗,偶尔传出压抑的喘息与伤者的呻吟,在黑暗中回荡。

夜风拂过,血腥味弥漫四野,混杂着尘土与焦躁的气息,笼罩在这座孤零零的小屋内外。

片刻的死寂终被一声微弱的呻吟打破。贾疯子脸色铁青,蹲下身查看那名被短矛贯穿大腿的夜不收。

只一眼,他心便沉入谷底。

短矛自大腿根部刺入,几乎贯穿盆骨,伤口狰狞可怖,鲜血如泉涌出,夹杂着破碎的组织,在地上洇开一大片滑腻的触感。

这夜不收也是从骑兵司调来的新人,此刻面色惨白如纸,瞳孔涣散,气息微弱,仅有出气,不见进气,已是弥留状态。

新兵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喉间只余嗬嗬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