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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哄闹声中,关中大汉毫不理会那孩子泪眼婆娑,强拽着他依次走到毛哥、石头和杨凡面前走了一遭。

随后用大片树叶胡乱包了些冷粳米饭,塞进孩子手里,便挥手赶人。

那孩子却愣在门口不动,哭声压抑,眼睛死死盯着屋内尸身,几次三番想冲进来,都被路匪们厉声喝退。

最终黥面汉子实在不耐烦了,提刀大步追出,连踢带骂,硬是将那小小身影逼得消失在暮色之中才折返。

待五人拍过杨凡三人肩膀,便算正式认了他们入伙。众人将新添的尸首拖到白日挖好的土坑,五具尸体交叠着被扔了进去。杨凡、毛哥和石头默不作声地填土,土块砸在尸身上,发出沉闷而潮湿的声响。

回到破屋时,锅里的野菜粥早已凉透。关中大汉喊了开饭,毛哥大约是吐空了胃,捧起碗便呼噜噜往嘴里倒,一边嚼着菜梗一边打听当路匪的规矩,俨然已迅速进入了新角色。

石头先替杨凡盛了一碗,自己缩在角落小口啜饮,脸上干涸的血迹尚未擦净。

杨凡捧着陶碗却毫无食欲。男人那双濒死时的眼睛,始终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自三人纳下投名状,五名路匪的话也明显多了起来。

杨凡这才将人名与脸孔一一对应:关中大汉名叫刘佑弟,曾是边军刀牌手,因触犯军纪逃亡;黥面的是老二刘再弟;小关中人则是老幺刘碎娃,这三人是亲兄弟。

大小马脸同样为兄弟,分别叫大庄、小庄。一行五人皆出自陕西关中,不知何故一路流窜至四川地界“讨活路”。

如今队伍又添了他们三人,规模再度壮大。新人们都在努力适应着身份转变,暂时接受了落草为寇的现实。

都说“匪过如梳”,杨凡本以为做了法外狂徒,便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大秤分金。谁知真正入了行,才发现流匪生涯照样饥一顿饱一顿。

刘佑弟轮流带他们出去行动,然而明代于要道广设巡检司,专司盘查行人、缉拿盗贼、稽查私盐,刘佑弟根本不敢近官道,只得绕开枢纽、专挑僻径。有时躲进山林一整日,连个鬼影都盼不到。

日子一长,杨凡明显觉察到团伙储备日益窘迫。

到最后,每人餐食竟缩至每晚一顿清粥。直至某次抢劫中,刘佑弟将刀架在一个过路人颈间,威逼对方交出所有财物,最终却只抢到一条破麻裤、两枚炊饼、一钱碎银。

作为头领,刘佑弟终于绷不住了,决定让所有人的口粮再次减半。

石头饿得受不了,便随刘碎娃出去摘野果挖野菜,勉强打打牙祭。

一晃数日而过,三个新人也渐渐明白,以穷苦百姓为目标,虽容易得手,但至多劫来些许口粮、几枚铜板,仅能维系八人不至于饿死,却永远填不饱肚子。

杨凡本以为这般困顿的日子还将持续许久,却忽然在某一天,嗅出了不一样的气氛。

这几日,大小庄常带他和石头去附近县城,似是在联络什么。刘家三兄弟则领着毛劲外出寻找“猎物”。

经过连日“实习”,毛劲越发熟练,更因嘴甜腿勤、终日围着刘佑弟打转,竟渐渐混成了刘氏兄弟眼中的自己人。

对此,杨凡也不得不暗叹,难怪之前在城隍庙乞丐堆里,就属毛劲混得最开。就因为其认识不少青皮流氓,只要许点好处,喊人来助拳镇场绝非难事。

有这等手段,他在乞丐圈中自然无人敢惹。

又三天过去,杨凡愈发觉得情形有异。虽说日日更换藏身之所,却始终在同一县地界内来回打转。这伙人分明有所图谋,像是在等待什么。

直至这天傍晚,小庄从县城回来。

杨凡只瞥一眼,便看出了关键。

小庄满面红光,眼中兴奋几乎要溢出来,显然这趟进城绝非空手。

更稀奇的是,他竟破天荒地割了半斤猪肉、打了三斤黄酒。

一回到破屋,他便喊来石头忙着张罗做饭。石头许久未尝肉味,一见肉和酒,根本不需催促,便麻利地将肉切得细细的,两人很快合力熬好一锅肉汤。

当晚,刘家兄弟也带队归来。八人围坐于破屋大厅,中间篝火跃动,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随火光摇曳不停晃动。

杨凡心里透亮,今日又是肉又是酒,如此郑重大费周章,必然有大事要宣布。

刚回来的毛劲也察觉气氛不同往常,眼珠滴溜转着,悄悄打量每一个人,心下不住盘算。石头老实坐在杨凡身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当中那锅肉汤,不时吞咽口水。

刘佑弟清了两声嗓子,目光扫过杨凡等三位新人,沉声道:“今日有桩要紧事,得说予兄弟们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