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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河葬 > 第266章 绝地合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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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具庞大的机关傀儡,如同从地狱爬出的钢铁巨兽,迈着震得碎石簌簌落下的沉重步伐,从矿坑的黑暗中显形。它们头部闪烁的红光,如同嗜血的眼睛,锁定了矿石堆后这群渺小的生灵。一具手持巨大的破碎锤,另一具则挥舞着布满尖刺的沉重链球,金属摩擦声刺耳欲聋。

刚刚逃窜而至的官差和黑蝰残兵,看到秦爷这伙山贼,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爬爬地冲了过来,脸上混合着恐惧与一丝绝处逢生的希冀。

“秦……秦爷!救命!”年长官差也顾不得对方山贼的身份了,嘶声喊道。

那两个黑蝰手下更是直接躲到了“过山风”众人的身后,眼神凶狠又惊惶地盯着逼近的傀儡。

秦爷脸色铁青,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妈的,真是阴魂不散!”他迅速扫视战场,两具傀儡,一左一右,已成夹击之势。自己这边算上刚汇合的残兵,能动弹的也不过十几人,还带着陈渡这一伙拖累。

“不想死就都听老子指挥!”秦爷厉声喝道,瞬间接管了指挥权,“官差和黑蝰的,你们对付左边那个拿锤的!阿飞,带两个人用烟丸和弩箭牵制右边那个玩链球的!其他人,护着伤号,往三号泄水洞撤!”

他语速极快,命令清晰,显然对矿坑底部的环境极为熟悉。那官差和黑蝰残兵此刻也顾不上阵营之见了,保命要紧,立刻依言行动。年长官差招呼着仅剩的两个手下,举起腰刀和捡来的长枪,紧张地迎向那具挥舞破碎锤的傀儡。黑蝰的两个残兵也咬着牙,一左一右,试图寻找攻击间隙。

阿飞则带着两名山贼,迅速掏出烟丸和弩箭。烟丸掷出,浓烟再次弥漫,暂时干扰了链球傀儡的传感器。弩箭“嗖嗖”射向其关节和头部红光处,虽不能造成致命伤,却也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力,让它发出愤怒的咆哮,链球胡乱挥舞,砸得旁边岩石崩裂。

“走!”秦爷一挥手,亲自带着剩余的山贼,以及老鱼头、钟伯等人,搀扶着依旧昏迷的陈渡,快速向矿坑底部一个不起眼的、被乱石半掩的洞口退去。

那洞口黑黢黢的,仅容一人弯腰通过,里面传来水流的声音,正是秦爷所说的“三号泄水洞”。

身后,战斗已经爆发。破碎锤傀儡巨大的铁锤轰然砸落,官差和黑蝰残兵狼狈躲闪,兵刃砍在傀儡腿上,只留下浅浅白痕,反而激得它更加狂暴。链球傀儡在烟雾中横冲直撞,阿飞等人凭借灵活的身法不断骚扰,险象环生。

不断有惨叫声传来,是官差的手下躲闪不及,被破碎锤擦中,顿时筋断骨折。黑蝰的一个残兵也被飞溅的碎石击中面门,鲜血淋漓。

秦爷头也不回,催促着众人快速进入泄水洞。洞口狭窄湿滑,众人鱼贯而入,冰冷的地下水瞬间淹到小腿。洞内一片漆黑,只有秦爷手下点燃的一支火把提供着微弱的光源。

“快点!那玩意儿拆了那几个废物,马上就会追过来!”秦爷守在洞口,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轰鸣和惨叫声,脸色阴沉。

最后一个山贼钻进洞口后,秦爷也立刻闪身而入。几乎就在他进入的同时,外面传来一声巨大的、仿佛岩石崩碎的巨响,以及官差临死前绝望的哀嚎,随即,破碎锤傀儡那闪烁着红光的“头部”,就堵在了泄水洞的入口处!

它似乎想钻进来,但庞大的躯体被狭窄的洞口卡住,只能徒劳地将铁锤伸进来胡乱搅动,刮擦着洞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噪音,碎石和泥土簌簌落下。

“快走!这洞撑不住它几下!”秦爷低吼,催促着众人向洞内深处涉水前行。

泄水洞内水流湍急,冰冷刺骨,水下是湿滑的石头,行走极其困难。陈渡被钟伯和李老汉架着,大半身子泡在水里,仅存的体温被迅速带走,脸色白得吓人。三娘抱着丫蛋,深一脚浅一脚,冻得嘴唇发紫。老鱼头忍着胳膊的剧痛,拄着捡来的腰刀艰难前行。孟婆婆几乎是被李二狗拖着走。

秦爷和他手下的山贼显然体质更好,对这种情况也更有经验,行进速度快得多,不时回头催促。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身后的砸击声和咆哮声渐渐远去,众人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一些,但寒意和疲惫却如同潮水般涌上。

“停一下,歇口气。”秦爷示意停下。泄水洞在这里变得稍微宽阔了些,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潭,水流也平缓了许多。

众人几乎虚脱地瘫坐在水潭边湿滑的石头上,大口喘着气,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作响。火光映照着一张张惨白惊恐、劫后余生的脸。

秦爷清点了一下人数。他带下来的八个手下,折了一个在外面,还剩七个,加上阿飞那边三人(他们凭借灵活应该能摆脱傀儡从别的路线汇合),山贼这边主力尚存。而陈渡这边,老弱妇孺加一个垂死的,更是凄惨。官差和黑蝰的人,看样子是全折在外面了。

“妈的,这趟亏大了。”一个山贼低声骂了一句,揉着被冰水泡得发麻的腿。

秦爷没说话,目光再次落到被钟伯和李老汉扶着、靠在岩壁上的陈渡身上。那个山贼郎中正在给陈渡施针,试图稳住他微弱的心脉。

“他怎么样?还能不能醒?”秦爷问道,语气听不出情绪。

山贼郎中摇了摇头,低声道:“伤得太重,内腑恐怕都震移位了,失血过多,又泡了冰水……能不能熬过今晚都难说。”

三娘闻言,眼泪又涌了出来,紧紧抱着陈渡冰凉的手。

秦爷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失望。他蹲下身,凑近陈渡,仔细打量着他的脸,又看了看他紧握过单刀、此刻无力垂落的手。

“可惜了……”他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即站起身,对老鱼头道:“这泄水洞通着外面一条地下河,顺流下去,或许能出去。但前面有一段水路复杂,有没有岔道,会不会撞上别的‘掘地阎罗’,老子也不敢打包票。”

他顿了顿,看着老鱼头:“现在,能指望的,就是你们对这鬼地方,到底知道多少。别跟老子说只是误入,你们身上那点秘密,瞒不过老子。”

老鱼头心里一紧,知道真正的拷问来了。他看了一眼生命垂危的陈渡,又看了看身边这些依赖着他的人,知道再隐瞒下去,恐怕真要被这群山贼当成无用之物抛弃在这绝地。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缓缓开口,将能说的部分——关于“镇水枢”的古老传说,关于观测者的零星记录,关于那可能存在的、疏导地脉的渠道网络,以及河图石作为“钥”的模糊信息(隐去了陈渡与石头的直接关联和沈家血脉),选择性地、半真半假地说了出来。

秦爷听得十分仔细,眼中精光闪烁,显然对这些信息极为重视。

“疏导地脉的渠道……”他重复着这个词,手指无意识地在腰间的刀柄上摩挲,“也就是说,这鬼地方下面,藏着能影响整条运河,甚至更大区域的东西?那石头,是控制这力量的关键?”

老鱼头含糊地应了一声。

秦爷脸上露出一丝狂热与贪婪交织的神色。“妈的,难怪漕运衙门那帮吸血鬼,还有北边的‘黑蝰’,都像疯狗一样扑过来!这要是能掌控在手里……”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这伙山贼,胃口远比想象的要大!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陈渡,喉咙里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如同叹息般的声音,眼皮剧烈地颤动起来。

他就要醒了。

而在醒来的同时,他将面对一个更加复杂、更加危险的局面——身边是虎视眈眈、野心勃勃的山贼,前方是未知的逃生之路,而体内,是与那地脉之力纠缠不清的伤,以及……那枚早已不在身上,却仿佛刻入灵魂的河图石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