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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河葬 > 第255章 早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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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胡府的寂静就被一种小心翼翼的忙碌打破。仆役们轻手轻脚地打扫庭院,准备早膳,空气中弥漫着米粥和蒸点的香气,却也掺杂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紧张。

陈渡一夜未眠,只是闭目调息,脚踝的灼痛感减轻了些,但那股阴寒并未根除,只是潜伏得更深。无念和尚依旧昏睡,脸色却比昨夜多了点人色。

房门被轻轻叩响。

门外是阎师傅,他换了一身藏青色的劲装,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陈师傅,员外醒了,想见您,当面道谢。”阎师傅的语气依旧客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该来的总会来。陈渡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粗布衣衫:“大师还需要静养。”

“已安排人照料,陈师傅放心。”阎师傅侧身让开道路。

跟着阎师傅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间更为精致典雅的花厅。胡员外已经坐在了主位的太师椅上,身上换了干净的绸缎袍子,脸色还有些苍白,眼袋浮肿,但精神看起来尚可。他手里捧着一杯参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看到陈渡进来,胡员外放下茶盏,脸上挤出一个略显虚弱的笑容:“陈师傅,昨夜多亏你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快请坐!”

陈渡在下首坐了,丫鬟立刻奉上香茶和几碟精致的点心。

“员外客气了,举手之劳。”陈渡端起茶杯,没有喝,只是借着氤氲的热气观察着胡员外。

胡员外叹了口气,揉了揉依旧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唉,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昨夜心烦,去河边走走,不小心滑了一跤,竟晕了过去,真是丢人现眼。”他绝口不提昏迷前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提丢失的紫檀木盒子。

“员外吉人天相。”陈渡顺着他的话敷衍了一句。

“陈师傅这次可是帮了胡某大忙了!”胡员外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后怕和感激,“不瞒你说,胡某这次能捡回这条命,除了陈师傅搭救,恐怕……也沾了那盒子里宝贝的光啊!”

他果然提到了盒子!

陈渡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哦?什么宝贝如此神奇?”

“就是那块……离火精金啊!”胡员外拍了一下大腿,语气带着惋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那宝贝至阳至刚,能驱邪避凶!定是它护住了胡某的心脉,才让胡某在河边那等阴邪之地撑到了陈师傅赶来!可惜……可惜丢了啊!”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陈渡的反应。

陈渡垂下眼睑,吹了吹茶杯里根本不存在的浮沫:“确实可惜。”他心里清楚,胡员外这是在诈他。离火精金早已在地宫耗尽灵性,变成一块废石,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护体之效。胡员外要么是不知道离火精金已废,要么就是在故意混淆视听。

见陈渡反应平淡,胡员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又堆起笑容:“不过丢了就丢了吧,钱财乃身外之物,人没事就好。陈师傅这次救了胡某,胡某定要重重酬谢!”他拍了拍手。

阎师傅端着一个红木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盖着一块红绸。胡员外示意了一下,阎师傅揭开红绸。

里面是整整齐齐的十锭雪花银,足足一百两。银光晃眼。

“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陈师傅笑纳。”胡员外笑眯眯地说。

一百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一笔足以改变命运的巨款。胡员外出手不可谓不阔绰。

陈渡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却没有伸手。他知道,这银子不好拿。拿了,就等于默认了某种关系,以后再想脱身就难了。

“员外的心意我领了。”陈渡放下茶杯,声音平静,“我只是恰巧路过,换了别人也会伸手。这银子,我不能要。”

胡员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阴霾,但很快又恢复如常:“陈师傅是高人,视钱财如粪土,胡某佩服!既然如此,胡某也不强求。不过,陈师傅以后在清江浦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胡某定当竭力相助!”

他又寒暄了几句,问起无念和尚的伤势,表示会请最好的大夫医治,所有费用由他承担。言语间极尽拉拢之能事。

陈渡始终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应对得体。

早茶在一种看似和谐、实则各怀心思的氛围中结束。胡员外似乎有些疲惫,揉了揉额角。阎师傅适时地上前,示意陈渡可以回去了。

离开花厅,走在回廊下,阎师傅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陈渡耳中:“陈师傅,有些浑水,蹚得太深,容易淹着自己。”

陈渡脚步未停,淡淡道:“我只会捞尸,不会蹚水。”

阎师傅在他身后,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低笑。

回到客房,无念和尚还没醒。陈渡关上门,眉头紧锁。胡员外的表现很不对劲,他似乎在极力掩饰什么,又试图用钱财拉拢自己。那个丢失的紫檀木盒子,里面装的绝不仅仅是已废的离火精金,恐怕另有玄机。

还有阎师傅最后的警告……他是在提醒,还是在威胁?

他在房间里踱了几步,目光落在窗外。胡府高墙林立,看似安全,实则步步杀机。他不能久留于此。

必须尽快离开,去找林老先生,商量下一步对策。无念和尚也需要一个更安全、更安静的地方养伤。

打定主意,他正准备去找阎师傅说明去意,房门再次被敲响。

这次来的不是阎师傅,而是一个面生的小厮,手里捧着一个食盒。

“陈师傅,这是厨房刚做的点心,员外吩咐给您和大师送来。”小厮低着头,将食盒放在桌上,便匆匆退下了。

陈渡看着那精致的红漆食盒,没有动。胡府的东西,他现在不敢轻易入口。

他走到桌边,小心地打开食盒盖子。里面是几样做工精巧的糕点和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燕窝粥。看上去并无异常。

但他怀里的定阴盘,却在此刻,毫无征兆地、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不是之前感应到阴邪之气的剧烈颤抖,而是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被什么干扰了的涟漪。

陈渡瞳孔微缩。他仔细看向食盒里的东西,目光最终落在那碗看似滋补的燕窝粥上。

他端起粥碗,凑到鼻尖闻了闻。燕窝的清香之下,似乎隐藏着一丝极淡极淡的、若有若无的……甜腥气。

与那银簪尖上的气味,如出一辙!

失魂引!

这粥里,被下了那种能致幻、麻痹心神的南疆奇毒!

胡员外!他刚拒绝了银子的拉拢,对方转手就送来了毒药!是想控制他?还是……灭口?

陈渡的心沉到了谷底。这胡府,果然是一刻也不能多待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粥碗放回食盒,盖好盖子。必须立刻离开!

他走到床边,试图唤醒无念和尚。和尚依旧昏沉,无法行走。

就在他思索如何带着一个昏迷的人强行离开胡府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鸟喙啄击窗棂的声音。

笃,笃笃。

三长两短,很有规律。

陈渡猛地看向窗户。

只见窗纸上,被人用口水濡湿,捅开了一个小洞。一只眼睛,正透过那小洞,焦急地望向他。

是青娥!

她飞快地做了几个手势,又指了指后院的方向,随即身影一闪,消失在窗外。

她在示警?还是指路?

陈渡不再犹豫。他一把背起无念和尚,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