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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珩的告白,如同冬日里的一抹暖阳,驱散了林晚心中因外部威胁而笼罩的部分阴霾,也让她更加坚定了守护星火谷的决心。两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而自然的变化,虽然依旧忙于公务,配合默契,但眼神交汇时,总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温柔与缱绻。这份隐秘的喜悦,成了这段紧张岁月里,最甜美的慰藉。

三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看着林晚时,眼神总是带着慈爱而了然的笑意,偶尔还会念叨着“是该准备起来了”,让林晚又是害羞又是期待。整个星火谷的核心层,似乎也乐见其成,赵铁柱甚至偷偷对王莽嘀咕:“早就该这样了!公子和林姑娘,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然而,温馨的时光总是短暂。年关刚过,肃杀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派往南方的斥候带回了更确切、也更令人不安的消息。

“靖安军前锋已出陵江,兵分两路,一路沿官道北上,直逼潞州;另一路约五千人,由大将韩猛率领,进入了我等所在的这片山区,名为‘清剿匪患,安抚流民’,实则……”斥候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惧,“所过之处,但凡有不从号令、或稍有抵抗的寨子、村落,尽皆屠戮,抢夺粮草,裹挟青壮……他们……他们根本不是安抚,是扫荡!”

韩猛!五千精锐!

议事棚内,空气仿佛凝固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残暴的敌人如此清晰地逼近时,那股压力还是让所有人感到呼吸艰难。

“五千人……清剿……”王莽脸色发白,“这分明是冲着扫清侧翼、搜集物资来的!我们星火谷,绝对在他们的名单上!”

“韩猛此人,我听说过。”谢景珩眼神冰冷,带着一丝凛然的杀意,“性格暴戾,嗜杀成性,是靖安军中有名的屠夫。落在他手里,绝无幸理。”

“妈的!五千对咱们几百,还是精锐!这怎么打?”赵铁柱一拳砸在桌上,双目赤红,却并非恐惧,而是愤怒与不甘。

“不能打,也要想办法周旋!”林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结合之前系统【危机模拟推演】的结果,快速分析,“韩猛目标是扫清障碍和获取补给,我们星火谷地处深山,易守难攻,但同样,也意味着一旦被围,难以得到外援。硬拼是下下策。”

她走到沙盘前,指着星火谷周围复杂的地形:“我们的优势在于地利和准备。第一,立刻启动‘隐壁计划’,将老弱妇孺和重要物资,提前转移至后山那几个最隐蔽的备用溶洞,由专人保护。第二,谷内只留必要的防守力量和迷惑敌人的假象。第三,护卫队化整为零,依托山林,利用陷阱、弩箭、游击战术,层层阻击,迟滞敌军速度,消耗其兵力士气。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目光扫过众人,“我们要给韩猛一个错觉,一个他觉得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或者代价极小就能拿下星火谷的错觉。”

“示敌以弱,诱敌深入?”谢景珩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

“对!”林晚点头,“我们要让他觉得,星火谷只是一群被吓破胆、内部混乱、只想苟且偷生的乌合之众。或许,我们可以‘主动’派出‘使者’,向他表示‘归顺’,并献上部分‘诚意’……”

这个计划极为大胆,也极为冒险。等于是将自身的安全,寄托于对手的轻敌与贪婪之上。

“太危险了!谁去当这个‘使者’?万一韩猛不管不顾,直接杀了使者强攻呢?”王莽担忧道。

“我去。”谢景珩毫不犹豫地开口,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我对靖安军内部和韩猛此人,略有了解,更能把握分寸。”

“不行!”林晚脱口而出,抓住他的手臂,“你不能去!太危险了!”让她眼睁睁看着他去闯那龙潭虎穴,她做不到。

谢景珩反手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目光沉静地看着她:“正因为危险,才更需熟悉情况的人去。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硬来。”他看向众人,“此事非我莫属。谷内防卫,就交给铁柱和王莽。林晚,你统筹全局,尤其是后路转移,至关重要。”

他的决定无人能够反驳。无论是能力、见识,还是对敌方可能的了解,他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最终,计划确定下来。星火谷这台沉寂了数月的机器,再次以最高效率运转起来,只是这一次,带着一种悲壮而决绝的气息。老弱妇孺在冯川、何玉娘等人的组织下,悄无声息地开始向后山转移;谷内各处开始布置伪装和陷阱;赵铁柱和王莽则抓紧最后的时间,调整防御部署,演练阻击战术。

林晚帮着谢景珩准备“献”给韩猛的“诚意”——一部分粮食和染色的布匹,既不能太多显得富足,引起更大贪婪,也不能太少显得毫无诚意。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为他整理着衣领,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句:“一定……要回来。”

谢景珩深深地看着她,眼中是化不开的浓情与承诺。他低下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

“等我。”

两个字,重逾千斤。随后,他毅然转身,带着几名精心挑选的、胆大心细的队员,牵着驮着“礼物”的骡马,走出了星火谷,走向那未知的、杀机四伏的敌营。

山风凛冽,吹动着他的衣袂,他的背影挺拔而孤绝。林晚站在谷口,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山路的拐角,依旧久久伫立,任由冰冷的山风拂面,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担忧与祈祷。

山雨,终于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