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霍雨浩的精神力触碰到林越意识壁垒的瞬间,他仿佛坠入了一个冰冷、死寂、充满无尽灰雾的噩梦世界。
这里没有方向,没有时间,只有永恒的虚无和令人窒息的压抑感。无数扭曲的、哀嚎的魂兽残念如同幽灵般在雾中穿梭,它们是鬼眼吞噬后留下的印记。更深处,则回荡着几种截然不同却都充满恶意的低语——死寂的冰冷、吞噬的饥渴、干涉的扭曲、以及那无处不在的、仿佛来自九幽的“接引”呼唤。
霍雨浩稳住心神,按照“同心引”的法门,将自身的精神力凝聚成一盏微弱的、散发着温暖与秩序光辉的灯塔,在这片意识的荒原中艰难地前行。他不断地呼唤着林越的名字,传递着外界的讯息,试图找到那被淹没的自我意识。
然而,这片意识深渊对任何外来者都充满了排斥。灰色的雾气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来,试图侵蚀他的精神力;那些残念幻影尖叫着扑向他,要将他也拖入这永恒的沉沦;几种鬼眼的低语更是无孔不入,诱惑他放弃,同化于此。
霍雨浩咬紧牙关,凭借着灵眸武魂的坚韧和伊莱克斯残留秩序之力的庇护,顽强地抵抗着。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缩,林越的意识可能就在这片绝望的某个角落等待着救援。
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霍雨浩的精神力也感到阵阵虚弱,灯塔光芒开始摇曳时,他终于在灰雾的深处,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带着熟悉冰冷质感的波动!
是林越!是他的主鬼眼那“死寂”本质散发出的独特气息!
霍雨浩精神一振,立刻循着那丝波动追寻而去。
他穿越了更加浓稠的迷雾,避开了几处规则冲突形成的意识风暴,最终,在一片相对“平静”的灰色空地上,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是林越意识体的缩影,比现实中更加虚幻和透明。他盘膝坐在那里,双眼紧闭,周身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灰黑色光芒,正是主鬼眼的“死寂”之力。这层光芒如同一个脆弱的保护罩,将周围其他几种颜色的、充满攻击性的鬼眼力量隔绝在外,但也将他自身禁锢在了这方寸之地。
“林大哥!”霍雨浩欣喜地呼唤,驱动灯塔靠近。
意识体的林越缓缓睁开眼,那双眸子依旧冰冷,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深入灵魂的创伤。
“雨浩……”他的声音直接在霍雨浩的精神层面响起,微弱而沙哑,“你不该来的……这里太危险……”
“我必须来!”霍雨浩急切地说道,“外面需要你!深渊的威胁并没有解除,它们只是暂时潜伏!我们需要你找到彻底解决它们的方法!”
他将外界的情况,以及玄老关于利用深渊“心跳”波动进行反击的构想,快速传递了过去。
林越的意识体沉默了片刻,他看向周围那几种不断冲击着“死寂”护罩的鬼眼力量,尤其是远处那团最为浓郁、散发着惨白“接引”光芒的阴影(代表第九鬼眼)。
“反击……谈何容易。”他低语,“我的状态,你也看到了。维持这点清醒,已经耗尽全力。鬼眼的复苏,远超我的掌控。第九只眼睛……它渴望的东西,就在深渊的那一端。”
他抬起虚幻的手,指向那团惨白的阴影:“那次强行接引,虽然重创了我,但也让我更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个所谓的‘圣帝’。它并非简单的意志集合,更像是一种……规则的化身,代表着极致的‘混乱’与‘终结’,与我的鬼眼……本质上有相似之处,却又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霍雨浩心中一震:“你的意思是……”
“我的鬼眼,或许真的能成为‘钥匙’。”林越的意识体露出一丝苦涩,“但打开门之后,是引狼入室,还是……鸠占鹊巢,我毫无把握。更大的可能,是我在被它同化之前,先被自己的鬼眼彻底吞噬。”
这是一个令人绝望的现实。林越的力量与深渊同源,这既是对抗的资本,也是被侵蚀的弱点。
“一定有别的办法!”霍雨浩不甘心,“魂导壁垒,或者其他上古封印……”
“时间不够了。”林越打断他,他的意识体开始变得有些不稳定,周围的灰黑色护罩波动起来,“我能感觉到,第九鬼眼的躁动越来越强,它正在主动拉扯着那个‘心跳’。下一次冲击,不会太远。在我彻底失控之前……必须做个了断。”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团惨白的阴影,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雨浩,你回去吧。告诉玄老,在我苏醒之前,不要轻举妄动。如果……如果我最终无法醒来,或者醒来后不再是我……”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那就毁掉我。用黄金之路,或者……任何能彻底湮灭我的方法。”
“林大哥!”霍雨浩惊呼。
“记住我的话。”林越的意识体不再多言,重新闭上双眼,全力维持那摇摇欲坠的“死寂”护罩,不再回应霍雨浩的呼唤。
霍雨浩的精神力被一股柔和却坚定的力量推出了这片意识深渊。
回归现实,霍雨浩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脸色苍白,精神力消耗巨大。他看着床上依旧昏迷的林越,回想着意识空间中那绝望而决绝的话语,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沉重。
他走出封印室,将林越的现状和嘱托告知了玄老。
海神阁内,一片死寂。
林越带回的情报和警告,如同一座大山压在每个人心头。他们不仅面临着深渊的外部威胁,还要警惕身边最大的战力可能变成最恐怖的灾难源头。
“按照他说的做。”玄老最终沉重地开口,“在他苏醒前,暂停一切针对深渊的主动行动,全力巩固防御,加快‘壁垒项目’研究。同时……做好最坏的打算。”
希望的曙光似乎再次被浓重的阴霾笼罩。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间寂静的封印室,等待着最终的审判,或者……奇迹。